95.一条陵鱼

　　孟临渊隔了老远，便看到黑湖中正浮着一只巨大的乌贼。每当有风从湖面吹过，一层层褶皱般的涟漪便会随风荡开，也带着那大乌贼在水面上漂来漂去。若不是孟临渊和那大乌贼签订过灵宠契约，能够感知到它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并没有生命危险。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它一定是死透了。

　　循声望去，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正坐在黑湖岸边的沙滩上。那人面朝黑湖，从孟临渊的角度望过去，没办法看清那人的正脸，只能看到一个拖曳着卷曲黑色长发的背影。

　　察觉到孟临渊的脚步声，那动人的歌声便戛然而止。那大乌贼也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甩着触手潜回了水底。

　　那人猛地回过头，一张雌雄莫辨的冶丽容颜便瞬间闯入了孟临渊的视线。那人有一对鱼鳍一般的耳朵，额角还有几片尚未褪尽的鱼鳞，尤其是那条与头发颜色相同的鱼尾，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鳞光。

　　在孟临渊之前所在的远古神话世界，这玩应儿被称之为陵鱼。若是追溯到孟临渊的上一世，他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童话故事中，都有他的身影存在。他的名字也更加多样化，鲛人、美人鱼、海妖塞壬……

　　这东西没什么大本事。最多在海里扑腾点浪花——逃命用的技能。会唱歌、歌声能迷惑人心——可惜仅对法力不如他的生物起作用。牙齿和指甲还算尖利——以保证他们在水中能抓到鱼吃，不被饿死。

　　胆子不大、吓着了就会哭起来，声音跟婴儿的啼哭声很像，极具穿透力，掉下来的眼泪能变成珍珠——是人族女修最爱的饰品之一。能用一种海草织布，就是神话中十分有名的鲛绡。鲛绡做的衣服轻薄美丽，而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是人族修者钟爱的法衣材料。

　　在孟临渊看来，这东西正应了那句古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却是知名的珍宝制造机。所以为了活下去，陵鱼们多半会找个主子来依附，以每月提供定量的珍珠或者鲛绡来换取庇佑。

　　据孟临渊所知，龙族沦为兽族以后，敖氏龙族便圈养了许多陵鱼。可以说，敖氏龙族前期的大部分财富，都是靠陵鱼的珍珠和鲛纱换取的。

　　孟临渊眼前的这只陵鱼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他盯着孟临渊观察了一会儿，竟率先开了口，并不是孟临渊印象中懦弱胆小的模样：“您就是那水中龙宫的主人？”

　　孟临渊在两人间的安全距离外，停下了脚步，向那条陵鱼点头应道：“是！”

　　“怎么证明？”陵鱼眼神凌厉，并没有轻信孟临渊的话。

　　孟临渊有些无奈，又怕这陵鱼其实是外强中干，如今的强悍模样都是伪装的，自己再把人吓哭了不好哄，只好幻化出了自己的一对龙角来给对方看。龙角和鹿角有些相似，又与鹿角在细节上有些微不同。尤其是龙角根部还覆盖的一层鳞片，这是鹿角一定没有的。

　　“您是敖家的哪一分支？”见了龙角，陵鱼对孟临渊的身份已经信了大半。

　　还知道敖家有好几个分支，看来是切实跟龙族打过交道的。孟临渊便也没有过多隐瞒，直言道：“我不姓敖，我姓孟。青龙孟氏，孟临渊。”

　　“青龙孟氏？！”陵鱼震惊极了，“我听说孟氏的最幼子，因弑神谋逆，与斩龙台上……您并没有死？”

　　孟临渊接言笑道：“所以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陵鱼将鱼尾化成双腿，跪在孟临渊面前道：“吾乃敖氏晚辈云墨，拜见青龙老祖。”没想到这陵鱼，竟还有一部分龙族的血脉，所以才会显得如此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