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腓已经一周半了，生的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一双忽闪的大眼睛充满灵气，抿嘴一笑梨涡若隐若现，像极了楚楚。
朱棣对这个女儿爱若珍宝，除了上朝，其余时间几乎都用在了陪伴楚楚和腓腓上。
她刚刚给腓腓洗了澡，随后小平先抱她出去，楚楚接着沐浴。
她洗完澡，穿了衣衫出来，房里小平和乳娘都不在了。
朱棣正翘着条腿仰面躺在榻上，抱着腓腓坐在他腹部，逗她玩。
腓腓坐在他腹上，被朱棣双手兜着左右摇晃，兴奋地咯咯笑个不停。
又顺着他腹部往上爬，爬到了朱棣胸膛上，伸出小手摸他鼻梁。
朱棣便张开嘴，口里发出“啊呜”一声，一口衔住了她的手。
腓腓便笑得更大声了。
朱棣叼住女儿的手指，也跟着笑起来。
腓腓和父亲玩的不亦乐乎，看到楚楚出来了，转头朝她咿咿呀呀。
朱棣便松了口，抱着腓腓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我也去冲个凉。”
楚楚接过了腓腓，“衣裳都备好了，就在里头。”
朱棣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翻身下了榻。
平常这时候，腓腓早就睡了。朱棣去了后，她被楚楚抱在怀里，吃了几口水果糊糊，瞌睡渐渐便上来，闭上了眼睛。
朱棣出来的时候，楚楚刚哄睡了腓腓，听到他出来的脚步声，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嘘了一下。
朱棣便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近。
楚楚抱着腓腓，轻轻把她放到小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刚刚哄睡腓腓，楚楚又出了一身的汗，两人来到了坤宁宫一侧的水榭旁纳凉。
天气酷热，几场午后大雨，小花园里的水潭都漫至岸石，水潭里的睡莲银珠滚滚，白蕊暗香沉浮，水边绣线菊和美人月季花枝垂水，惹得鱼儿跳跃唼喋。
水榭里门窗洞开，槛沿窗下都熏着驱虫的艾草，苦香绵延。
日晒湖面，蝉鸣林静，夏衫单薄，楚楚热得脸蛋微红，朱棣在窗下替她摇着团扇，小平端来两碗冰雪杨梅荔枝膏，碗里是杨梅肉染成淡绯红碎冰，浇过薄薄一层蔗蜜，拌了三四样蜜饯干果，用小银勺挖入嘴中，甘甜冰凉，一点点倒牙的甜酸。
两个人悄声说话。
“这东西虽解暑可也不可多食，小心吃多了闹肚子。”朱棣道。
“四季里我独爱夏，火辣辣的日头、清凉凉的晚风、甜馥馥的花香，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楚楚将嘴中冰雪咽入，满足地眯了眯眼。
朱棣宠溺地笑了，问她:“”今日不需教三保航行知识了？”
“他太聪明了，一教就会。”楚楚嘴里含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再说了，洋流、季风、风土民情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无甚可教了。”
“听说明日你约了陆夫人，可是有何事？”
“自然是为开设女学的事儿了。”
……
秋桂不知何时已开，一嘟嘟一串串的金黄碎花藏在枝头，空气里浮动着木樨暗香。
在馥郁的香气中，容林女学的第一波女学生入学了。
开学典礼上，陆夫人的声音铿锵有力:“立此书院，初衷是广纳天下女子，尽得一修习之处。家父曾办过易成男学，今日我秉承父志，创办容林女学，取‘积木容易成林’之意，学问面前无贵贱，今日立此女学，并不是为了富贵人家的女儿镶金挂银，而是广招天下有志女子，读书著说明志。所学也并不是三从四德，医学、刺绣、武艺，探案……凡是能够使女子安身立命之本，女学皆会教授……”
此话一出，座位上的女学生立刻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起来。楚楚听得有人诧异问:“难道以我等的身份，以后还要与贩夫走卒的女儿同席？岂不是折辱我们？”
“我一直都对探案感兴趣，听闻我朝皇后便极为擅长刑名断案，还曾将当今陛下从牢狱中解救出来呢。”
“真的吗？”边上立马围上来几个梳着双丫鬓的小姑娘，显然人人都爱听这八卦。
楚楚含笑听着这些议论，她知道办这样一个女学，势必会引来很多争议，可她无惧。这些女孩子，将来都会为人母，接受了这些想法，也会言传身教给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在若干年以后，也会慢慢地发生一些变化吧。即使没有变化，让女子能够凭借自己的一双手来谋生，不再依靠父兄夫君，也总是好的。
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原来是陆夫人正含笑看着自己，她亦是冲她轻轻点头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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