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缓缓停下,软轿中二人依次下了轿,下轿后花亦雨吩咐轿夫在一旁等候着。二人刚踏入府宅,顿感一阵寒风袭来,院中的杨柳树也吹的沙沙作响,整个府宅寂静无比,除了其中一间房点了灯以外,其他房间都是黑漆漆的。
她们循着那唯一有着光亮的房间进去,进屋后屋内一片狼藉,像是发生过打斗,而祁墨正背朝着她们蹲着收拾地上的瓷片。
祁墨闻声转身看向她们,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你们来了,先在那边坐下,我把地上的先捡起来扔掉。”
“阿墨,刚刚是有什么人来过了吗?”萧知晚并未听从她的挪动半步,语气担心道。
“刚才是有个不速之客来刺杀我,不过没打一会儿,他察觉到你们的到来就匆匆离去了。”祁墨此时将地上的瓷片收拾了干净,起身走到门外扔在了事先挖好的土坑里,一转身手腕就被她们一人一边的禁锢住。
祁墨顿时一怔,满眼疑惑的看了看花亦雨,对着她说了句“松开。”
花亦雨闻言看了看祁墨被禁锢的另一只手,摇了摇头。随即祁墨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猛地从她手中抽出来。
祁墨又看向萧知晚,眼中含笑,和刚才她对花亦雨平淡的神情大不相同,柔声道:“阿晚,放心,这次我没受伤,你先松开我,我手上粘了灰尘,脏,容我洗洗可好?”
萧知晚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她,和她并肩走进房门中。花亦雨跟在她们身后,盯着二人的背影内心吐槽道: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枉我对你们的事如此尽、心、尽、力!你们不仅孤立我不说,尤其是阿墨这家伙居然凶我……
待花亦雨一阵内心戏下来,祁墨和萧知晚早就挨着坐在了圆桌旁,“花亦雨,你过来啊,想什么呢!”祁墨对她招呼道。
花亦雨闻言过去坐了下来,坐下后发觉祁墨盯着自己,眼中犹如湖水般平静,没有任何攻击和探究,虽如此,花亦雨越被盯着越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墨,你老盯着我干嘛?”
“噢……我在想刚刚是不是对你太冷淡了点。”
“你还知道啊,你难道没发现你很重色轻友吗……”花亦雨故作不满道。
“我自然知道,但也不能说是重色轻友,其实是明晃晃的偏爱罢了。”说到最后时,同时满眼深情的看向萧知晚笑了笑。
花亦雨看着眼前这幕,整个人都被她们所散发出的甜腻气息哽住了,满脸无语道:“你俩还真不把我当外人……”接着摆出一副佩服的神情拱手道:“你们赢了,在下佩服!天色已晚,我就先走了!”
祁墨起身摆了个‘请’的手势,花亦雨看她如此配合便满意的离去了,很快她就消失在二人视线中。
祁墨重新坐下,正了正色认真道:“阿晚,今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当时我找你父亲商谈,但他态度很强硬,因此也算是闹翻脸了,所以后来见你对你说的狠话也是因为你父亲在外面监听着。”
“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但是……”听到这儿,祁墨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但是你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事先给我个提示可好?这样我也就不会提心吊胆了,我真的很怕……很怕你将我抛下,不要我……”
说到最后有些哽咽起来,同时手中攥着的衣衫渐渐攥紧起来,显然是对白天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祁墨将她轻搂入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柔声道:“别怕,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抛下你,更不会不要你的。”怀中人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的。明明声音不大,却让她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最近几日早晚温差很大,白日烈阳高高挂起,人们热得汗流浃背,栓在府宅前的看家狗也吐着舌头不停的哈气,连偶尔传来的几阵风都带着热气。
到了晚上温度则急剧下降,时不时袭来阵阵寒风,入睡时必须盖着被子才能安稳入睡。
一阵阵寒风吹来,开着的门被吹的连声作响,感到阵阵寒意的萧知晚下意识的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又在怀中蹭了蹭。
祁墨被她的样子可爱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将她打横抱起,怀中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赶忙将环抱在她腰间的手收回,随即环住她的脖子。
祁墨抱着她走到房门前,将托住她背部的右手手指伸出,以手腕托住她,然后手指灵活的将门关上。随即走向了床边,将人轻放在了床上,将灯熄后也躺了上去。
刚躺好,萧知晚侧身抱紧她的腰身,祁墨笑了笑,为她盖好被子,侧身回抱着她,轻声道:“阿晚,睡吧。”
二人呼吸声平稳,慢慢进入了睡梦中,漫长的夜中除了时不时响起的蝉鸣声和更夫的打更声以外,再无其他声响。
翌日卯时一刻,天刚蒙蒙亮,祁墨醒了过来,看着怀中的萧知晚睡得很香,低头小心翼翼的对着她额头亲了下,动作轻缓的起身下床,随后又为她盖好了被子。
怕惊扰到她,将衣服拿起去往旁边的房间里穿衣洗漱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后,还想看她最后一眼再出发去灵国赴任,再次蹑手蹑脚的进入房中,床上之人还睡得很沉。
祁墨俯身端详了一会儿,随后看了看门外,时辰不早了,该走了,看着床上熟睡的萧知晚,最后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随后眼中带着不舍起身离去。
祁墨腰间挂着剑,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这柄剑还是祁云的随身佩剑,已经用于战场上多年,但也只留下了细微的磨损,可以看出祁云很爱惜这柄剑。
祁墨走到了马厩处,将马小心翼翼的牵了出来,一直牵到府门外,踏上一边脚蹬,稍一用力,熟练轻盈地跃上马背,随后骑着马儿离去。
时间很快到了辰时初刻,太阳已然升起,树枝上停着三五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街道上来往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萧知晚此时也醒了过来,看见床上只剩下自己,“她怎么走这么早……”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强烈的阳光,顿然消散了睡意,心中一惊:糟了!这个时辰再不回去就要露馅儿了!
急忙起身穿衣洗漱后往萧府赶去,她按照之前母亲安排的路线从后门小心翼翼的进了府中,进来后观察了四周发现没人后才放下心来,迅速的进入偏房,轻慢的将房门关好。
坐在木凳上,长舒一口气,思绪又转到了祁墨身上,“听闻灵国离此处很远,也不知她何时才能安全到那边,希望她一定平平安安的到达,顺利赢下这场战事。”
忽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小姐,将军和夫人等着您去侧厅用膳。”门外女仆提高声音说道。
萧知晚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将门打开,直接往侧厅方向走去,那女仆也恭敬的跟在她身后。到了侧厅,萧知晚对他们恭敬的行了一礼。
“快坐下用膳吧。”萧驰不冷不热的对她说道。
萧知晚则坐在了母亲身旁,时不时为母亲夹她爱吃的菜,自己也细嚼慢咽的吃着。此时,萧驰突然出声,沉声道,“今日早朝皇上命我即刻镇守西南边境,用完膳后我便起程了,晚儿就由夫人好好照看,晚儿你也要好好听你母亲的话。”
“是,晚儿知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爹此行注意安全,到了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即使前些天父女之间有过争吵,但回想这十多年来父亲对自己还是好的,还是不禁叮嘱几句。
“嗯,爹知道了。”虽然语气还是很平淡,但心中却泛起来喜悦。不管怎么样,他的女儿自小都是那般乖巧懂事的。
半个时辰后,三人用完早膳,萧驰和韩中一同骑马离去。萧知晚和李霜在院中坐着,院中置着稍大的方形石桌,桌旁种着一棵年代久远的红枫树,树枝上布满了红色的枫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阳光照在红枫树上,其枝叶的影子照映在石桌上。石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壶茶水。李霜拿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起来,动作优雅,一眼就能瞧出是从小练出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姿态。
“娘,您知道从此处到灵国有多远吗?”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虽然我没去过,但你外公去过,他说去灵国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三日才到,若速度不徐不疾的话可就要四五日了。”李霜颇有兴致的回复起来,脑海中闪过自己小时候与父亲的相处片段。
“那确实好远啊。”闻言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
“你这丫头,就这么离不开她啊,这以后要是和她成亲了,岂不是都不会来见娘了?”李霜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不禁打趣起来。
“没有,娘,我不会的,娘对我也是很重要的。”看着母亲刚好吃完一块糕点,随即有眼力见的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娘,吃了糕点有些口干吧,喝杯茶润润,温的,已经不烫了。”
李霜对她笑着,无奈摇摇头,将茶水缓缓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