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娜不再多说，拉着失魂落魄的罗丽刚准备离去，谁料本还沉默寡言的罗丽却突然掰开了她的手，冲上前拽着拓拔六出的衣袖。
她皱缩着脸，眼泪抽抽搭搭的掉，像个疯孩子一样胡言乱语:“我...我主人，你见她时怎么样...你有办法联系她...帮帮我，让我找到她，不要死...不要死...”
她膝盖弯呀弯，整个人蜷在一起，小小的，小小的一团，多难过呀。
六出傻了眼，他微微低头看着瘦瘦肩膀抖动的罗丽，咂巴着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绕了回去。
他瞳孔淡淡的，脸也白白的，整个人看着像是要透明了。
六出这个人，药香铺着满身，苦涩的往人鼻腔里细细的钻，明明病秧子一样，心肠却不容易软。
可最后也不知是妥协还是无奈了，从袖领拿出一个吊坠，放在罗丽掌纹明显的手心。
那个十字坠，凉的像块冰碴子，基督教徒信仰天神，王默却不信耶稣。
六出的眼睛覆了层雾，里面支离破碎的冷漠与刻薄渐渐被掩盖，他小小声的说:“mary没死，江南烟雨北地萧瑟，她祈祷，说想让你好好活。”
mary是王默的英文名，许多人都这么叫她。
“阳春城的天安教堂，冬天下雪时那里冷的厉害，结冰的路打滑，去看看吧，不要摔倒。”
基督教的玛利亚，教堂里的圣母颂。
她开始信仰主，保佑她珍爱的人在圣诞夜可以得到个苹果，日历撕开的每一天都会有新鲜的草莓，但最好一路平坦，不要跌倒，不要跌倒。
罗丽眼睛红红，她的眼泪滚了满满一肩头，握着掌心中那小巧的十字，熨湿了一脸。
齐娜上前拽起她，也忍不住笑:“哭什么？走吧。”
她替她擦好泪水，又看着六出虚弱苍白的脸，朝他点点头权当告别。
三人身影消逝，拓拔六出盯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盯了许久，最后摇摇头回去复命。
......
几人来到浮云楼，昔日年年直到重新踏入这地方时难免有些感慨。
齐娜站在正中央，她不明白王默说的“东西在浮云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拿过罗丽手中的十字架，她往里面注入了些灵力。
漂浮在半空中的光丝开始涌动，十字架开始发出柔和的光，一本黑红表皮的书却落到了她的跟前。
齐娜瞧着眼熟，试探性伸手抓住，她这时才想起来，她在许多年前曾看到过这东西，王默的十戒书。
她翻看扉页，一张照片也随着动作轻轻落了下来，齐娜微微曲身捡起，看清照片的时候，她脸色开始发白。
齐娜稳着颤抖的手，背对罗丽将照片藏好，又开始一目十行的阅读起了里面的内容，看着看着心中却一片惊涛骇浪。
她终于明白，让她看到这些东西，全都是王默的意思。
她在逼她。
齐娜咬了唇，看完后快速将书合上，她拉过罗丽，对着她说:“走，现在去阳春城。”
罗丽抽噎:“去天安教堂吗？”
齐娜点点头，迎上她不解的目光，细细长指轻叩着书面表皮。
她说:“她的计划开始了。”
“走吧，我们是最关键的一环。”
罗丽娇娇小脸皱在一起，她压着温婉的柳叶眉，嘴角像笔画一样撇在一起，第一次那么委屈的问:“我们会见到她的，对不对？”
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些年思念难捱，她忍的够久了。
齐娜想到书里的内容和照片上的图像，心有万般不甘，却逃避的握上她的手，她目光哀求的面向罗丽。
好悲伤，真的好悲伤，到底有多悲伤，连她都词语匮乏到形容不出来。
她说:“罗丽，不要再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了。”
亲情，友情，无论是什么，在这个暗潮涌动的残酷世界，通通都不要妄想。
“罗丽，咱们放过她吧？好不好，嗯？”
她低声哀求，那样的卑微，像是落入尘埃里的泥土，再也开不出娇艳的花。
多明媚的王默，多高贵的王默，齐娜挺拔的脊梁深深曲折，无力感铺天盖地拢罩了她，终于压垮了她的灵魂。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王默也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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