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雷惊蛰始，万物复苏生。
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些，三月初的一场细雨过后，街边的桃树舒展了枝桠，悄悄地穿上了淡粉色的衣裙。
巫芽站在院长办公室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肩膀上，不似夏天那般炎热，只留下丝丝温暖。
她看着坐在办公桌旁的男人，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徐先生，这就是巫芽，两个月前进入福利院，身份档案都在院中，只要您的资质符合条件，可以直接办理手续。”坐在办公桌后的院长对男人说道，“虽然她年纪还不到十岁，但我还是希望您尊重她的意愿，征得她的同意后再办理手续。”
“我明白。”男人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姑娘。
被注视着的巫芽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她轻轻咽了咽口水，控制着意图后退的双腿，忐忑地和男人对视着。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于是露出了笑容。
“别怕，孩子，我不是坏人。”他说道，“我叫徐翔，是你父亲的朋友。”
“我爸爸的朋友？”巫芽微微一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巫溪是我的师弟，我们可以算是忘年之交。”徐翔说道，“我曾参加过你的满月酒，那时你还小，恐怕不记得我了。”
听闻此言，巫芽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两年我忙于工作，和你父亲联系不多，没能及时赶来，我很抱歉。”徐翔又说道。
“您不用道歉，是我应该谢谢您来看我。”巫芽摇摇头。
“我不是来看你的，巫芽，我想收养你。”徐翔正色道，“你父亲是我重要的朋友，他很爱你，所以我想替他照顾你。”
“收养？”
“是啊，巫芽，你愿意和我回家吗？”徐翔说着，朝巫芽伸出了手。
巫芽看着那只手，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
“对……对不起……”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徐翔，眼中充满了慌张。
“我家住在天津，那里的环境还算不错。我还有两个儿子，他们也会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徐翔收回手，轻声安慰道。
“我不知道……”巫芽紧紧地拉着衣角，声音几不可闻。
徐翔站起身，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院长打断。
“徐先生，您别着急，这孩子还没走出阴影，您得给她些时间。”院长走到巫芽身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对徐翔说道，“您不如过两天再来，我们也会开导她的。”
话已至此，徐翔明白今天注定要无功而返，于是点头应道：“今天先办理资质审核吧，关于收养的事情，我明天会再来拜访。”
“好的，徐先生，您把资料交给我就好。”院长点点头，然后对巫芽说道，“你先回去吧，巫芽，今晚好好考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那我先离开了。”巫芽小声说道。
“我明天再来看你。”徐翔走到巫芽身边，稍稍弯下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明天见，小巫芽。”
他的语气十分和善，没有半点被拒绝后的恼怒。巫芽抬头看着他，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明天见，徐……叔。”
巫芽和两人告别，然后转身离开了院长室，朝着楼梯走去。
走到无人之处时，一直安静的小鸦开了口：“巫芽，你刚刚为什么不同意呀？你不想离开孤儿院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巫芽环顾了一番，确定四周无人后，小声说道：“我并非不想离开，只是不知道是否应该离开。”
“为什么不该离开啊？不管去哪里，总比待在福利院好吧！”小鸦提高了声音。
“再让我想想吧，我再想想。”巫芽说着，加快脚步走下楼梯，很快就到了一楼。
张楚岚似乎一直等在楼梯旁，看到巫芽的身影后，他走过去，好奇地问道：“院长找你有什么事啊？”
“有人想收养我。”巫芽和他并肩走向前院，同时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好事，巫芽，你可以离开福利院，再也不用忍受那些讨厌的目光了。”知晓来龙去脉后，张楚岚说道，“既然是你爸爸的朋友，肯定不会为难你，这是好事啊。”
“我知道，但是……”巫芽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但是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要是我爸来接我，我立刻收拾东西跟他走。”张楚岚说道。
“情况不一样，那是你亲爸……”巫芽摆摆手。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巫芽，你在害怕什么？”张楚岚焦急地问道。
“我看啊，你是害怕被退回来吧。”
巫芽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抢在她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张楚岚转身看去，发现张力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偷听他们的对话。
“像你这样晦气的人，就算被领走了，过两天也会被送回来。”张力说道，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我们都知道，不讨喜的孩子都会被送回来。”
听了这话后，巫芽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咬着嘴唇，慢慢地低下了头。
“别听他胡说八道！”
张楚岚瞪了张力一眼，然后挡在了巫芽面前，隔绝了她的视线。
“你既不晦气，也没有不讨喜。你不会被赶回来的。”
巫芽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紧张，于是抬手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我并不在意他的话，也不是害怕被赶回来才不想离开的，我只是……”她迟疑了几秒，然后继续说道，“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张楚岚疑惑地皱起眉头。
“我要是离开了，你怎么办啊？”巫芽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张楚岚更加糊涂了。
“当然有关系，除了我之外，你都没有其他朋友，如果我离开福利院，你又要变成孤身一人了。”巫芽认真地看着张楚岚说道。
“这样啊……”张楚岚一愣，随即故作潇洒地笑了起来，“你别想太多，在你来福利院之前，我都是这样过的，早就习惯了。”
“怎么可能不想啊，我会一直惦记着，你不开心了怎么办，被欺负了怎么办，张力找茬的时候，我都没办法帮你了。”
巫芽抬起右手，掰着手指头说道。
“你说我是福星，如果我走了，你肯定会被欺负，所以啊……我应该留下来。”
她认真地看着张楚岚，语气逐渐坚定。
“张楚岚，我得留下来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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