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南不开大学内，刚刚上完晚自习的巫芽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走出了教学楼。
查看了徐三发给她的信息后，她打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回铃音响了几秒，电话被接通。她将手机靠在耳边，对着听筒说道：“姐，你今天来我学校了？”
“三儿叫我去上大学。”冯宝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这样啊，上大学好玩吗？”巫芽笑着问道，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听他们讲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冯宝宝说，“对了，幺妹儿，我在你学校捡了个奴隶，你有啥子事情就喊他去做。”
“奴……奴隶？”巫芽愣了愣，“谁啊？”
“你认得那个，张楚岚。”冯宝宝回答。
“张楚岚？”巫芽闻言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男生宿舍楼。
从冯宝宝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她挂断了电话，然后拨通了张楚岚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听筒内的提示音响了四五遍，最终自动挂断。巫芽放下手机，看着通讯录上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
自从离开老家后，张楚岚便一直躲着她，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甚至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他，他也会刻意避开。
巫芽心中明白，在老家见过冯宝宝后，张楚岚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因此才会躲着她。
被人关注了这么多年，张楚岚也许只想要个真相，只想知道她隐瞒的是什么，但她不能说。
她隐瞒的事情很简单，不过是和张锡林及炁体源流有关的事情。
她隐瞒的事情很复杂，其中包含了异人、哪都通，以及狗娃子和阿无的七十年。
或许张楚岚早晚会知道这一切，但这些事情不该由她来揭露。
巫芽这样想着，再次抬起头看向男生宿舍的窗户，脸上流露出无助的表情。
与此同时，在男生宿舍内，张楚岚坐在自己的床位上，一旁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未接来电的提示信息。
他背靠着墙，抬眼看了看那道亮光，随后将头转向另一边，看着床头方向。
张楚岚的枕头旁有一个玩偶，它被做成了向日葵的模样，下方是一个棕色的花盆。花盆上的花茎歪歪扭扭，两片叶子如同双手般举着一把萨克斯，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
玩偶的花盆上有一个开关，张楚岚拿起玩偶，按下开关后，向日葵扭动着跳起舞来，同时发出了一阵声音。
“张楚岚，你要开心啊。”
由于发声器的损耗，这段录音已经有些失真，但张楚岚依然能轻易辨认出，这句话是巫芽的声音。
这个娃娃是他十五岁时收到的生日礼物。那一年冬天，巫芽偷偷跑回老家，陪他过了一个生日，并将这个礼物送给了他。
他一直把这个娃娃带在身边，甚至因此被舍友嘲笑，但他却毫不在意。
娃娃告诉他了，他得开心。
可是他现在开心不起来。
张楚岚看着娃娃，内心有些烦闷。他将娃娃放到一边，又拿起来看了片刻，再次放到了一边。
这样重复了几次后，他气恼地皱着眉头，最后将娃娃丢到了隔壁床上。
“不就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嘛，有什么的。”
他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随后自言自语，仿佛在安慰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各自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即使关系变得疏远也是正常，有必要这么烦躁嘛。”
他说着，沿着墙壁慢慢滑下，躺倒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果然啊，人都是会变的。即使是朋友又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单纯了。
人嘛，活在世上，不过是为了利益。
“不过是一个朋友，谁在乎啊。”
不就是第一个朋友嘛，就算失去了，又能怎样？
张楚岚看着天花板，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片刻过后，他突然翻了个身，将胳膊伸到邻床，拿回了随手丢出的娃娃。
他再次恢复坐姿，轻轻按下开关，向日葵跳起舞来，却发出了和之前不同的声音。
“不就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嘛，有什么的。”
这句话是他刚刚说的，声音也是他本人的。
张楚岚有些慌了，他又尝试了几次，然而向日葵娃娃依旧发出了他的声音，巫芽的话语被彻底覆盖了。
他垂着头坐在床铺上，盯着娃娃看了许久，随后跳下床，沉默地将娃娃塞进了行李箱中。
当他做完这一切回到床上后，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宿舍门被打开，室内灯也亮了起来。
“处长回来了？”一个室友说道，“一天都没看见他……”
“好像睡着了，怎么着，待会网吧叫他不？”另一个室友的声音传来。
“算了，叫他干啥，上厕所都躲着咱们的主。”
“得了得了，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
“听见怕什么，能把我怎么的……我跟你说，那种怪人你少招惹……”
交谈声很快远去，宿舍门再次被关上，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张楚岚躺在床上，表情毫无变化。
不过是独来独往罢了，反正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没有朋友也无所谓。
沉默的一晚很快就过去了，时间来到了第二天上午，张楚岚再次在课堂上见到了冯宝宝。
第一节课快结束时，冯宝宝告诉他，晚上会带他见一个人。然而，他心中却想着前一晚收到的打招呼信息，并不打算和冯宝宝见面。
课程结束后，冯宝宝便离开了，一直到放学都没有再出现。
傍晚，太阳落山之际，张楚岚躲在宿舍大门后，仔细观察了四周情况。确定冯宝宝没有跟着自己后，他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地走出楼道，朝校门口走去。
就在他快到大门口时，一阵喊声突然响起，他下意识扭过头，正瞧见巫芽朝自己跑了过来。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后，张楚岚感觉自己心头的火焰被熄灭了一半。他沉下脸色，不理会对方的呼喊，转身继续朝大门口走去。
“等一下，张楚岚！”巫芽快步跑到张楚岚面前，抬手拦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张楚岚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绕过。
“什……”巫芽微微一怔，惊讶地回过身，“有人想见你，张楚岚，你不是答应了要等电话吗？”
“哼……”
听到这句话，张楚岚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
“终于说出来了啊，巫芽。”
他说着，缓缓转身。
“那个张宝宝还是徐宝宝的，你果然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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