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那一声轻蔑的冷笑如同冰锥,狠狠凿穿了死寂的空气。他立于高台之上,赤金锦袍上的火焰纹路在无数灯烛的映照下,仿佛真的流淌着熔岩般灼目的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中。
他微微歪着头,目光如同逗弄笼中困兽般,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因震惊和愤怒而紧绷的脸庞。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膜,激起一阵寒意,“诸位是不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他嘴角扯开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眼神里最后一丝虚伪的暖意彻底褪尽,只剩下赤裸裸的、寒潭深渊般的轻蔑。
“说句好听的,是‘商量’。可你们同不同意,与我岐山温氏何干?”
江澄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眼前瞬间有些发花。
温若寒这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强盗逻辑,比任何虚伪的客套都更令人作呕!
他袖中的紫电发出尖锐的嗡鸣,细密的紫色电弧不受控制地窜出袖口,在冰冷的空气中噼啪作响,映亮了他眼底翻腾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下颌线绷紧如岩石,强行压制着冲上喉咙的怒喝。
身侧的聂明玦更是须发皆张,喉咙深处滚出野兽般的低吼,霸下刀在鞘中剧烈震颤,发出沉闷的龙吟,刀柄上的青铜环扣撞击着刀鞘,叮当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鞘而出,饮血方休!
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金光善,脸上的肥肉都因极致的惊怒而微微抽搐,那枚被他盘得温润的金珠,此刻竟被生生捏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发出几不可闻的悲鸣。
蓝启仁面色铁青,雪白的长须无风自动,身后的蓝忘机,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让空气都为之凝结。
温若寒将众人这濒临爆发的反应尽收眼底,非但没有丝毫忌惮,反而像是欣赏一出绝妙戏剧般,唇角的笑意愈发加深,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他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那动作随意得像在驱赶蚊蝇。“退下吧。” 他对那些结阵围困的温氏弟子下令。
训练有素的温氏弟子们没有丝毫迟疑,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瞬间收拢阵型,整齐划一地退向大殿两侧幽深的廊柱阴影之中,动作迅捷而无声,仿佛一群融入黑暗的幽灵。
沉重的玄铁靴踏在乌金石地面上,发出整齐而空洞的回响,更衬得大殿中央的几人如同被遗弃在巨大棋盘上的孤子。
这突如其来的撤退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松懈,反而像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紧了所有人的咽喉。
空气凝滞得如同黏稠的泥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阴铁残留的冰冷腥气,沉重得令人窒息。几位家主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彼此脸上快速扫过,又在温若寒那莫测高深的神情与两侧幽深的廊柱间来回逡巡。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