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伦敦？

山上的花期总是来得很晚。

即使山下还带着夏末的微暑，满街的桂花树也都开始献上了金黄的秋意。

而落霞山上的温度早早就下降了不止十个度，吹过的风都带着些寒意，纵使檐角挂着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响个不停，也不见道观里的桂花树有一点想开的意思。

玉霄道长日日都站在桂花树下望桂花，等着桂花开花的日子好做桂花糕吃。

“没了？就这么没了？”

千暮“啪”的一声合上书，随手撇到了一边。然后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半躺下来望着屋顶发呆，架起二郎腿的脚一翘一翘，若是师父在这，肯定又要板起脸说她没个正形了。

千暮自诩对除了师父师兄之外的其他人毫无感情，看小说也只是为了消遣时间而已，很少对书中的人物有些许怜悯甚至共情之类的情感。但是这本书不同，她看完书中人物大战后没有欣喜，只余悲凉。

鱼死网破，倾尽所有，不算胜利。

她又看了一眼书封面上烫金的英文名字，轻叹声气阖上双眼，准备就着窗外的鸟鸣眯上一会，忘却这些糟心事。

那本书的烫金封皮忽而亮起，短短一瞬，复又回归之前的样子。

桂花树下，玉霄道长轻啜饮茶，看着庭院中练功的徒弟们。

长明师兄来向道长汇报今日练功成果，他点了点庭院中的人数，然后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师父，小师妹又在偷懒了……”

“无妨，让千暮歇一日也好。”

“师父果然最疼……师父！您又在偷吃小师妹的蜜饯了！”

……………………………

什么味道……？什么东西糊了……？

千暮迷迷糊糊醒来，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what's up！我的丹药！”

千暮从床上一下子跳起来，然后发现周围和自己房间风格完全不同的装潢。

欧式建筑风格？

千暮跑到窗前向下看去，一辆辆黑色的沃克斯豪尔飞驰而过，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但都能看出来不是东方人。

这里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都还是湿漉漉的，傍晚的余晖照应着城市的繁华，落幕的街道被车灯笼罩，冲破夜雾的迷茫，街道两旁哥特式的建筑沉默却具有情调。

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吗？千暮扶额。她的思绪现在乱得很，还无法接收这么大的信息量，哪怕师父遇到这种状况都得懵一会儿吧。

感谢千暮曾经看过的世界地理杂志，她望见侧前方远处矗立着的大本钟，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英国伦敦。

这是……在做梦还是误入阵法？

千暮推开窗，试探性的结起一个印，淡淡的蓝光萦绕在指尖，还好，真气还在。

千暮感受着微冷的空气，目光沉沉。不是做梦，也不是阵法，那她是怎么在睡觉的时候来到这座与她毫无交集的城市的？

“师妹……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猛一转头，看见长明师兄举着一把炒菜的铲子站在大敞的门前，四目相对，千暮的行动比脑子快一步，手下捏诀向长明刺过去，长明轻点微步避开攻击，但手上的铲子差点掉落，长明手忙脚乱接住铲子，颇有些惊魂未定：“师妹！你干嘛？！”

错风步，确为观内绝学没错，千暮试探开口：

“长……长明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