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立蹲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夕阳将他的橘色毛发染成血色。他眯起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工厂入口的方向。松草应该回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松草会蹦跳着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嘴里要么叼着一只死老鼠,要么是一片闪亮的糖纸——他总是把那些没用的东西当宝贝捡回来。佐立会假装严厉地责备他,然后帮儿子梳理弄乱的毛发。
但今天,工厂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风吹过生锈的铁皮,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佐立从屋顶跳下来,轻巧地落在地上。他的动作不如从前敏捷了,十岁的年纪对一只街头猫来说已经算是老年。后腿的关节炎让落地时的冲击变成一阵刺痛,但他顾不上这些。
"松草?"他呼唤道,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
没有回应。
佐立检查了所有松草喜欢去的地方——堆满破布的角落、那个能看到天空的破洞下方、他们一起发现的纸箱城堡。每一处都留着松草的气味,却没有小家伙的身影。
夜幕完全降临时,佐立开始感到不安。松草从不会在外面待到这么晚。他教过儿子所有街头生存的法则:避开主干道,远离人类,天黑前必须回家。
工厂外,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佐立站在围墙上,望着远处闪烁的光点。松草会去哪里?会不会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孩子总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一片飘落的羽毛都能让他玩上半天。
佐立想起松草刚学会走路时的样子,小爪子摇摇晃晃地踩在水泥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小心翼翼。那时他多怕儿子会摔倒,总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现在松草已经一岁多了,身手敏捷,能轻松跳上两米高的架子。
但身手再好也抵不过意外。佐立见过太多街头猫的结局——车轮下的尸体、病痛中的哀鸣、消失在某个雨天后再也不见的同伴。
不,松草不会有事。他可能只是迷路了,或者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耽搁了。佐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他们共同的窝里等待。窝是用旧棉絮和报纸精心搭建的,松草总喜欢在最柔软的地方蜷成一团睡觉,像一颗毛茸茸的松果——这也是他名字的由来。
佐立趴在窝里,耳朵竖得笔直,捕捉任何可能的声响。每一阵风吹草动都让他以为是松草回来了,但每一次都是失望。
天亮了。
佐立意识到,松草真的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