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

深夜，街边

一群学生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步向前走着。路灯昏黄的灯光照着他们写满疲惫的脸，让他们显得更加微不足道。

“几点了？”

“十点十五。”

这是终海的同桌，他们从小学开始就是一所学校，所以关系很要好。

“要不要去咖啡馆坐坐？”终海指了指路边那家仍然亮着的咖啡馆。

“去吧。”

他们脱离了大队伍，径直朝着那家咖啡馆走去。

这是家不错的店，进门右手边就是前台，地面在那甚为明亮的灯的照射下反着白光，收银机旁像模像样地摆了个招财猫。老板比较年轻，和他的店一样，很是干净，脸上基本没有胡茬，穿着店里的员工服装。

里面不是很大，但是同样整洁，空无一人。他们挑了个比较软的座位，随便点了两杯廉价的咖啡，坐在那里闲聊。

“天天都这么晚放学，还让不让学生活了!”

“没办法，也是为了学业。老师不是说了嘛，为了将来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朋友平静地回答着。

“那也不能给学生施这么大的压力啊，每天留那么多作业，周六也不给放假，放了假还串休，各种小课也都被占成主课，体育还不是因为计入考试成绩才不被占的。”

“你说的对，但是你难道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老师想让我们学习吗？”

“希望我们过个好日子嘛，你说的”

朋友听到这话，原本看着咖啡的眼神转移到了终海的脸上。

“呵，好日子……好日子就必须要学习？”

“是……吧”

“你看看国外，就比如鹰酱，也不像我们这样压迫学生，人家照样有人才啊，即使你说可能外国也有像我们这样努力学的学生，但我们所有的学生都是这么刻苦学的，有几个成为人才，被后人所铭记了？”

“好像的确没几个……”

终海听的入迷，手仍然握着那热气腾腾的咖啡。

“明朝曾经实行八股取士制度，考试内容只有四书五经，所以人民想要通过科举就只能背那些书上的死知识，严重阻碍了思想的进步。”

“了解。”

“现在呢？这考试主要的九科，和当年的四书五经本质上有什么区别？考试只通过书上的内容出题，学生只需要学好书本知识，阅读指定的名著，就能考高分，上好大学，拿高学历，不是吗？”

终海刚要举起杯的手停在半空。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国家印刷这些书，和当年的四书五经有很大区别的，它们涉及的知识面很广，至少能让学生在以后的生活更加顺利，而为了让学生好好学，也是为了检验他们的学习成果，设立了中考高考这么些东西，也是为他们将来的生活铺了垫脚石。”

“你要是这么理解，我也无法反驳。”朋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无奈地回答了终海。

“我理解你对这些冗杂的知识的无奈，也懂得你对目前这些应试教育的厌恶，而且我也不得不承认，目前有些学校和补课机构的确有些丧心病狂了。”

朋友的眼神从无奈转为好奇，颇有兴趣地喝了口咖啡。

“周六周日不放假的学校，已经不稀奇了；有班补的学校，那更是一抓一大把；还有些学校，花了大把大把的钱建了各种好环境，特色的教室，偌大的报告厅，甚至还有喷泉，也只是在领导来视察时才用，平常上学的时候都是在那普通的教室里，像别的普通学校那样讲课。”

“的确，我真的很不理解这些奇怪的行为，难道是怕学生把这些教室里的设备弄坏吗？但是它们就是为了服务学生啊。”朋友的咖啡已经见底，终海的还剩半杯，冒着热气。

“归根结底，我们目前也没法做什么来改变现状，只能先附和学校，跟着学了。”

“是啊，学生这个身份太受限制了。”终海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咖啡。

“头一次，这么希望成年。”

朋友以这短短的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终海也喝完了他的咖啡。

“几点了？”

“十点四十。”

“该回家了，作业没写完呢。”

“唉……熬吧，熬过去，大学就能轻松很多了。”

他们重新背上那专属于学生的包，迈出咖啡店的门槛，和老板说了声再见后，离开了这温暖的小店。两个伛偻的身影背着那大包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月光打到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多出两个影子朋友，不那么孤独。寒风吹过，吹得树沙沙作响，卷起了地上暗黄的落叶，也拂起了他们的校服外套。

“拉上拉锁，最近冷了。”

“是啊，最近降温了，毕竟已经秋天了。”

“这就秋天了？今年过得好快啊。”

“我也觉得，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不是么？”

“是啊……”

寒夜，月光仍在照着，让每一名晚归学生猝上这刺骨的光芒。虽凛冽的寒风仍在吹着，但风吹不到他们心里，毕竟他们的心还是炽热的。

------2023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