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直候在酒楼里的李同光,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正准备追上去,旋即想到了什么,立即使钱让人替自己跑了趟县衙。
一身血腥气的任如意慢慢走出成衣铺,她脸上的乔装早就卸下,只能临时用帷帽做了简单的遮挡。
她之前就发现了使团被朱衣卫跟踪的迹象,但同众人商议后,决定暂且不动手,今日进城打探看看,结果同对方起了冲突,只能斩草除根了。自己暴露了不要紧,但若牵连到使团就不太好了。
正准备朝驿站而去,任如意却察觉到了身后的不对劲。她脚下一转,向着青山方向而去。
青山,谢菱正在满山遍野地寻找明天治疗需要的草药,朱殷认命地按照谢菱的指挥在前面探路。
“谢姑娘,这药还要采多久啊?”朱殷是真的受不了了。这地方不仅草木繁茂,时不时就会给他身上划上两下,好几次还差点被虫蛇给咬了,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急什么,还有一味药就好了。”谢菱满意地看了看挂在朱殷身上的药包,怡然自得地找了棵大树小憩一会儿。再等半刻钟,采完月浮花自己就能下山了。
“不急,不急”朱殷小心地赔笑两声,生怕惹来一顿揍。
这边两人总算是快完成任务了,那边的任如意却已经同几个身形鬼祟的家伙缠斗在了一起。换上夜行衣的李同光小心观察着任如意的招式,在看到那熟悉的动作时,再也按耐不住,直接飞身冲了过去。
并未痛下杀手的任如意正准备拷问一下这几人到底什么来路,却感受到身后凌厉的掌风,头微偏闪了过去,右手如灵蛇一般直冲对方咽喉,眼看就要将人拿下,却见那人突然唤了声:“师傅。”
黑色的面巾扯下,那张俊朗又熟悉的面容就暴露在了任如意面前,她立即收势,唯恐伤了眼前这人。
强忍泪意,李同光挥退了躺下的几人,这才定定地看着任如意:“师傅,你还不想认鹫儿吗?那步步生莲手,明明是你的独门技法。”
看着依旧不肯出声的任如意,李同光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滚滚滑落,他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双手紧紧抱住任如意的双腿:“师傅,你就认了鹫儿吧,师傅。”
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任如意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缓缓抬起手放在了那黑色的发间:“你啊,还是没长大。”
“啧啧,好一副感天动地的师徒相认戏码,朱殷,你家主子这样子,你见过没?”
不远处的树梢上,谢菱一脸专注地看着那抱腿痛哭的小疯子,恨不得给对方来个时实记录,留着日后好好嘲笑下某人。
身旁的朱殷却恨不得自戳双目,完了,完了,他本以为可以扮演完小药童后功成身退,谁知道被身旁这家伙硬生生拽住看了场大戏。
小心屏气凝神,朱殷暗暗祈祷,只要自己不被发现,应该没什么事。结果,身旁凌空而来的银针,彻底打碎了他的侥幸。
“哎呀,不就是围观了下你们师徒相认的现场嘛,用得着下狠手。”翻身跃下树,谢菱十分自然地冲任如意和李同光打了声招呼。
看到谢菱那完全不掩饰的笑意,李同光猛地站了起来,语气生冷地:“你还真是做惯了梁上君子。”
“别瞎说啊,这完全是碰巧,不然你问问朱殷。”谢菱可不想背这个污名,今天真的是凑巧了,明明是她先来青山的。
“主子”竭力缩小存在感的朱殷低着头从谢菱身后走了出来,不敢抬头看李同光。
“你够了”任如意面含警告地看了谢菱一眼,而后转头望着李同光,“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记住,我现在是大梧湖阳郡主。”
说完她转头拉过了谢菱,直接将人拽走了,不然她怕谢菱再口吐毒言,气得鹫儿当场弄死这家伙。谢菱赶忙将朱殷手里的药包抽走,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和师傅相认的喜悦,被谢菱那女人冲淡了不少,李同光这会儿也有功夫关心下旁人了。
“主子”朱殷委屈地抬起了头,他身上多处衣角被划破,脸上那几道伤口还隐隐传来药香,看着很是凄惨。
“怎么搞成这样?”
“帮谢姑娘采药弄的。”
“采药,她受伤了?”李同光眼神微闪,声音也急躁了几分。
朱殷连忙摇头:“不是,是给那个元禄治病用的。”
闻言李同光不爽地哼了一声:“那女人不是一向没心吗?如今竟然肯为了那小子不辞辛苦采药。从前怎么不见她这么好心。”
小心将手里的药瓶藏了起来,朱殷只能腹诽自家主子健忘,以前他们每次练得身体青青紫紫的,哪次不是谢姑娘辛苦配药消肿止痛的。
不过现在可不能提,谁让谢姑娘每次给主子留药时,还要冷嘲热讽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