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康熙那日在乾清宫的一番怒火,还有朝阳公主受伤的手,都坐实了一件事:八贤王废了。
其实那日谢菱会恰巧赶到,还真的是有些凑巧了。
她当时刚从慈宁宫出来,想着这会儿康熙应该正好在休息,可以去谈谈制盐的事,就改了道,哪知道就碰到了那惊险的一幕。
当然,就算她当时没有冲进去,几位皇子大抵也不会有事。但一想到康熙对胤禩的那番评价,还有被莫名牵扯到的良妃,就有些忍不住。胤禟那句话,还真不算说错了。
前朝的动向暂且不提,后宫之中的诸位妃嫔,却是心有戚戚。因为良妃的出身,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差,可就这样一位诞下皇子且身居妃位的嫔妃,在康熙眼中也是卑贱的存在,如何不让其他出身卑微的嫔妃心生感伤。
“在外岁爷眼里,怕是我们都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德妃双目微垂,轻轻拨弄着手中的花草。她的出身,同样不高,膝下养着两位成年的皇子,可诸多事也还是得看万岁爷的眼色。
现在回过头瞧瞧,当初为了家族利益和那些人斗了这么些年,还真是无甚意思。
宜妃依旧艳丽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狠厉之色,儿子差点被老子捅了,她能开心才有鬼了。
皇贵妃意兴阑珊地将手中的账册放下,她算是宫里少数读过不少书的嫔妃了,也因此对于康熙那番贬低良妃的话,感触颇深。
古往今来,女人不过就是男人身边的点缀。可是无论江山好了坏了,那罪名都有女人的事,真是叫人厌恶得紧。
至于作为当事人的良妃,已经彻底病倒了。
被康熙那一番贬低,她再如何谨小慎微,再如何习惯隐忍,也难以释怀。惠妃看着闭着眼汤药不进的良妃,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真的庆幸,胤褆早就熄了那夺嫡的心。否则焉知良妃的今日,不是她的明日。
后宫的变化,并未被康熙放在眼里。他的心思,如今全在太子之事上了,老八被他一番话给踢出了局,老大老四他们又早早熄了火,太子又不肯低头认错,一时间竟然是找不到皇子去平衡朝堂的势力了。
谢菱那番话,他虽然听进去了一些。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的,如今老八倒下了,太子又没有重回朝堂,就算他不动手,也有人会将他剩下的儿子卷入其中。
与其等着他们动手,康熙更希望自己亲自安排人入局。胤禵也就在这个时候,入了康熙的眼。
对这个儿子,康熙是有几分疼爱的,能文能武,为人直爽又讲义气,生母又是德妃,后面还有个能干实事的老四,如今拉入局中,最是合适不过了。
不过在此之前,康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太子和十三的事,也该处理了。至于其他儿子,早已身在局中,想要抽身可没那么容易。
翌日朝会上,有大臣上书为太子陈情。康熙自然顺水推舟地接了下来,将当时胤礽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归咎于一时情绪激荡,事后也闭宫进行了反省。
囚禁的事情,也就这么揭了过去。太子都没事了,替他求情而被关入宗人府的十三贝勒,当然也被放了出来。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静,前朝少了一个告病在家的八贝勒。没错,曾经简在帝心的廉郡王被撸到了贝勒。而病重的良妃,康熙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康熙终究是一位帝王,纵使当时他是一时激愤之言,可君无戏言。被贬低得什么都不是的胤禩,自然逃不开事后追责。
为了防止有人落井下石,胤禟带着胤䄉毫无顾忌地出入了八贝勒府。看着两位亲自来探望的弟弟,胤禩撑起了绵软的身体,面上有几分感动。
“你们不该来的。”老八的处境,此时可谓是艰难万分。曾经簇拥在旁的人,一个都不见了。这两位在他风光之时却不见身影的弟弟,却在此时来了。
兄弟几人正在闲谈之时,何柱进来通报朝阳公主来了。
看着走近的谢菱,胤禟连忙起身,关心地问道:“朝阳,你的手没事吧?”当时太过气愤,他们都没来得及关心受伤的谢菱。
“九哥不必担心,不过小伤罢了。”说着,谢菱走到了胤禩的床榻之前,右手按在了他的手腕处。
“八哥,你的身体,确实有些亏损了,还是先放宽心好好修养些时日才行。良妃娘娘那里,宫里几位娘娘都多有照顾,只是这心伤,到底是难治。”
胤禩苦笑道:“本想额娘以我为荣,竟不想拖累额娘至此。放心,八哥不会就此倒下的。”
“如此就好,妹妹也不多留了,只是日后该如何,几位哥哥也该有个打算了。就算是棋子,也不是只能任人摆布。”
说罢谢菱就带着人离开了,就留下了些许滋补的药材,而胤禩一直细细咀嚼着谢菱最后那句话。随即他笑了起来,一如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八贤王。
“老九,老十,你们可愿再信八哥一次?”胤禟和胤䄉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不管如何,八哥总不会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