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那些回过神的女人看着身旁变得血肉模糊的东西，胃部开始剧烈翻滚，头一偏就干呕起来。
四下看了看，谢菱突然大步走上前，伸手将几个还没死的匪徒直接给了结了。
“若是你们准备就此了结，我会安排人替你们处理好后事。如果有谁想活着的，我也会帮忙做好安排。”谢菱语气依旧平静，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事实上，谢菱知道这些女子大概是没一个会选择活着的。因为她们的亲友，几乎全都死在了叛军刀下，就算还有牵挂，又有几个能轻易挺过这场噩梦，顶住那些流言蜚语好好活下去？
看到她这冷血的样子，庆元不由害怕地拉住了自家公子。刚刚第一个举刀的少女抬头看着谢菱，脸上溅到的鲜血将那半张脸都染红了，她声音嘶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太没用了？”
“不，每个人心里都有跨不过去的坎，我尊重你们所有的选择。”弯腰蹲下身，谢菱轻轻替少女擦拭了脸上的血迹，看向她的眼神温柔极了，“你们已经很勇敢了，若是想要就此停下，也是可以的。”
少女哇的一声扑入了谢菱怀里，哭得几乎断气。众人看着抱住少女的谢菱，刚才的害怕渐渐散去，袁慎眼睛却越发的亮了，暗忖这人真是既残忍又温柔。
“可以，请你再帮忙下吗？我想，我想干干净净去见宝儿和郎君。”一名大约双十年华的女子站在了谢菱面前，她手中捏着一个早已断裂的拨浪鼓。
“好”谢菱立即带着花芷替众人简单梳洗整理了一番，随后她们慢慢走出破庙，一个个微笑着向众人行礼致谢。那名少女望向谢菱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阿姊，谢谢你，敏儿要去找阿母他们了。”
“等等”，谢菱喊住了要自裁的少女，伸手递出了一瓶药丸：“用这个吧，不会痛。”少女笑着上前接过了药瓶，随后分给了众人，而后毅然吞了下去。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这些女子全部软倒在地，但是脸上却无任何痛苦的神情。
“花芷”，谢菱声音喑哑，“将她们和家人葬在一起。”说着她交给了花芷一本还泛着淡淡墨香的小册子。这是她刚刚记录下的，这些女子家人的情况和姓名。
有士兵的帮忙，那些惨死在郊外的百姓尸骨，很快就被收敛好了。在里面还发现了这些女子家人的尸骨，看样子几乎就没有活着的了。
“这对她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袁慎撑着庆元挪到了谢菱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着那一座座新立的土坟堆，喉头发紧。
盛世之下，依旧有此等悲剧，那乱世又是何等的惨烈？
“嗯，我们该走了。”
关于流窜叛军的事，谢菱已经给接管蜀地的天使传去了消息，渝县这边也会很快再次组织人进行清扫，她再留下来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哗哗哗的雨声敲打在驿站屋檐上，谢菱靠在廊下望着雨幕出神，周身萦绕着一股莫名的孤寂。
一推开门，袁慎就看到了在廊下独自观雨的那人，莫名感觉有些心疼，他杵着手杖走了过去，静静站在了她身旁。
“其实我见过很多次那样的事情，只是，会选择活下来的，很少。就算有些女子够坚强，忍着所有非议活了下来，可是最终”剩下的话，谢菱没有说出口，可是袁慎早已明白。
“世道如此，别无他法。”
“是啊，刽子手杀人见血，那些流言蜚语又何尝不是充满了血腥。”
偶尔感慨在所难免，可是谢菱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种情绪中。天道伦常，无人能真正超脱其外，做能做的，问心无愧即可。
“说说吧，你这次回胶东可有什么趣事能分享的？”
“这次回去……”
两人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话题跳跃度很大，可是气氛却分外融洽。本想上前的庆元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花芷，果断地关上了门转身回房。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公子事后肯定饶不了他。
三日后，几人来到了洛阳城外，谢菱正准备驱马进城，袁慎突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问道：“谢女傅，不知可欢迎善见之后再上门讨教？”
“有何不可，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以后就别这么见外了”，谢菱笑着回过头，“唤我朝阳吧。”
说完她和花芷就扬鞭朝着城内奔去，落在后方的袁慎眸光微闪，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帘子，面上也不由扬起一抹笑容，唇边轻不可闻地溢出里两个字：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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