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休沐了，被折磨了两天的程少商，在第三日吃过午膳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莲房上车向谢府跑去。
站在门口送自家女儿的萧元漪不满地道：“这丫头，这府里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程始很明智地没有吭声，心里却对谢女傅充满了感激。嫋嫋还小呢，着急找什么人家，还是去谢府乖乖上课的好。
一回谢府，程少商就直奔后院，却发现亭子里只有自家师傅在。她驻足没有上前，拉过正准备去送点心的花芹问道：“那人今日没有来吗？”
“女公子是说善见公子？他前日开始就入朝为陛下办事了，如今任廷尉府侍郎一职，想来是忙得很，自然不可能如当初那般闲适了。”
“忙点好，忙点好啊。”程少商顿时笑开了花，一把端过了花芹手上的漆盘，“我送去给师傅，花芹你忙去吧。”
“女公子”看着那欢快的背影，花芹无奈地笑了笑，转身下去了。
动作轻巧地将东西放在一旁，程少商这才默不作声地跪坐在了书案对面，静静看着自家师傅练字。
“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莫不是又同萧女君拌嘴了？”谢菱写完最后一笔，将狼毫放在了一旁，看着分外乖巧的小徒弟。
“师傅，我和阿母已经很久未曾争吵了好吧。”程少商整个人趴在了书案上，神情恹恹地。
谢菱小心挪开了刚刚干透的纸张，这才问道：“那是怎么了？”
“阿母要为我相看人家，拿了一堆公子的画像，这两天我做梦都是谁家的公子如何如何的，头都疼了。”
“萧女君倒还挺开明的。”闻言谢菱笑了笑，程少商却不满地嘟囔起来。
“我不想嫁人，师傅，为何女子一定要嫁人呢？”
咽下了嘴里的甜点，谢菱这才道：“嫋嫋，你是单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按部就班地嫁人？”
“这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是有的，单纯不想嫁，说明你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不太想打破现状，但这种心态并非一成不变的。若是后者，那只能说你打心眼里排斥的是被安排，至于其中有几分是真的不想嫁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揉了揉小徒弟的头，谢菱又道：“人活一世，自当遵从本心，可这自由也只能在大规则之下。嫋嫋，你真的做好准备同整个世道对抗，同自己的亲友对抗吗？。”
程少商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无视这世间的规则，不然程家的女子，可能都会受到自己的牵连。
“那师傅，连你也不能万事随心吗？”
轻笑了一声，谢菱平静地道：“不能，可这并不妨碍我的心依旧自由如风，最后活成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不会教小徒弟什么人人平等，自由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这种空话，那只会害了小徒弟。因为这世间，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不可能有绝对的自由，若真有那样的世界，怕是普通人更加难以有立锥之地。
程少商不太理解，却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好奇地追问道：“那师傅，你以后会成亲吗？”
谢菱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温润而俊朗的面容，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目前可没有人能让师傅愿意放弃现在逍遥的日子。毕竟这世道的婚姻，可是麻烦得很。”
程少商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是啊，成婚可不只是两人个人的事。
亭子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袭藏青长袍的男子愣怔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袁侍郎，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正带着凌不疑朝里走的花芹，看着迎面走来的袁慎面露疑惑，这人不是刚刚说是要去亭子找女君吗？怎么就要离开了。
停下脚步朝凌不疑微微颔首，袁慎解释道：“在下想起来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只能改日再来拜访了。”
见人远去，花芹也不再多言，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凌不疑盯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
“女君，凌将军来了。”
亭子里，已经收拾好情绪的师徒二人正在惬意地品尝着糕点，听到花芹的话，谢菱立即开口让花芹将人让了进来。
“女傅，程四娘子”凌不疑正要行礼，谢菱连忙挥手打断了。
“好了子晟，这儿是谢府，少些客套的礼节吧。”说着谢菱又看了眼小徒弟，对方会意正准备起身离开。
凌不疑却突然开口说道：“程四娘子一起听听吧。”随即也不等其余两人反应，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全部都说了一遍。
“看来这老王妃那里，确实得去查查了，你是不是想让嫋嫋帮忙？”
被戳穿了心思，凌不疑也没有尴尬，转头看向程少商：“不知女公子是否可以帮在下这个忙？”
刚从这儿子要扳倒父亲的震惊中回过神的程少商抬头看着凌不疑，见对方神色极为认真，想到他也曾帮过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凌不疑面上一松，抬头直勾勾地望着少女。被他这么看着很是不适的程少商偏了偏头，心口处剧烈跳动，面颊也慢慢泛起一丝红晕。
见到这一幕的谢菱低头呷了一口手中的清茶，唇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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