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太傅此话未免太过牵强,谢女傅如此行事自有道理,太傅如此疾言厉色,是想要掩盖什么不成!”
人群中,一名俊朗温润的男子走了出来,冲着文帝俯身道:“陛下,今日这事定是另有缘由,谢女傅为人如何,想必不用微臣多言。”
“袁爱卿所言甚是,楼卿家,你说呢。”
文帝向来慈和的面上,露出几分不虞,楼太傅心下一紧,连忙出声请罪。
刚刚确实是他太过急切了,但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谢菱的。对方一个女子,凭什么和自己一同教导太子!好在她识趣,总是远着太子,所以二人这些年才相安无事。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向陛下举荐楼犇,让人从此跳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楼家既然有大房一脉在,哪里还容得二房出头!要知道这朝中,可是不允许同族兄弟同时在朝为重臣的。
命人将现场收拾了下,文帝一群人移步去了中堂。
看着身受重伤跪在下首的凌益,文帝张口就要命人给他安排个位子。站在一旁的谢菱却阻止道:“陛下,凌益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陛下的厚待。”
“谢菱,城阳侯好歹是陛下亲封的侯爷,你一口一个畜生的,太过失礼了。”
“就是,陛下面前,谢菱你竟敢如此张狂。”
“陛下,君威不可冒犯,还请治谢菱不尊君上之罪。”
在楼太傅的示意下,几名官员纷纷上前斥责谢菱。一直老神在在的安远侯忍不住了,刚要替谢菱反驳两句,袁慎又站了出来。
“诸位大人,这是御前而非市井,真以为人多就有理了不成!更何况事情未明,诸位就要越过陛下给谢女傅定罪,莫不是要做陛下的主?”
这话可太毒了,刚刚出声的几人立马跪下请罪。袁慎见好就收,随即拱手退到了一旁,让谢菱暗笑真是够狡猾的。
文帝不耐地摆摆手,几人连忙退下。
“朝阳,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看看这个就知道了。今日之事臣妹不悔,若您晚来一刻钟,臣妹自会提着凌益这狗贼的头颅入宫请罪。”
“小狐狸,这会儿到知道自称臣妹了。”
心中腹诽,文帝还是接过了安明递上来的书信。飞快看完后,文帝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眼中杀气腾腾,站在下面的朝臣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今日这事还真的另有隐情。
安明在文帝的示意下,将书信在诸位朝臣之中传阅了一遍,刚刚还替凌益说话的几人额头直冒冷汗。
“凌益,你该死!”文帝咬牙切齿,他就说,为何义兄会败得那样快,原来是出了内奸。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
看到那几封书信,凌益就知道不好了,可还是想要锤死挣扎一番。
“冤枉?”一直没开口的凌不疑大步上前,恶狠狠地盯着凌益:“当日你亲手杀害霍侯,乃是我亲眼所见,藏起这些证据的淳于氏也还健在,你哪里冤枉?”
“到底怎么回事?”
文帝急切地问道,凌不疑跪倒在地,将孤城案那日,凌益借着探病为由靠近霍翀并趁机将其杀害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
“陛下,这凌不疑乃是城阳侯之子,这子告父,可是大不孝啊。此等证词,岂能采用。”
“谁说我是这畜生的儿子!”猛地站起身,凌不疑语气凄然地道,“我从来不是凌不疑,我是霍无伤,我父是霍翀。”
堂下一阵愕然,而谢菱也终于理解了,为何这人会如此恨凌益。
“这,这有什么可以证明!”
“对,但凭他一面之词岂可取信于人。”
安远侯上前拱手:“陛下,臣昔日与霍侯府上多有往来。一次霍侯带儿子到老臣府上做客,小子曾与那霍侯之子下水嬉闹,当时曾看到霍家子背部有一块菱形胎记,陛下派人一看便知是不是。”
一直叫嚣的文臣,此时却并未出言反驳。
因为这安远侯虽然已经卸下了大将军之位,也让何家声势不如从前,但对方在军中却依旧声望颇高,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挤兑的。不然到时候惹怒了那些莽夫,被当堂痛殴可就太丢人了。
“无须查看,朕知道,子晟身上确有菱形胎记。”激动地上前抓住凌不疑的胳膊,文帝双眼开始泛起泪意。心里暗恨自己当初太过粗心,在皇后提及此事时并未放在心上。实在是在此之前,他也不知义兄之子身上有此等特殊之处。
“好,真好啊,义兄他有后了。”霍家满门,就得了霍无伤一个男丁,本以为死在了孤城,没想到竟然还活着。一直对义兄的死耿耿于怀的文帝,怎能不激动。
但是越是激动,他就对造成这一切的贼子愤恨不已。越想越气,文帝上前一脚踹翻了还跪着的凌益,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陛下,这城,凌益通敌导致霍家被灭之事虽然明了。可是谢菱也不该擅自调动士兵,此例不可开啊。”
在场众人如何看不出,今日这事八成是凌,不,霍无伤起的头。但如今谢菱自己愿意顶罪,以楼太傅同对方的纠葛,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陛下,今日之事完全是那”
知道自己躲不过,凌益正准备拉着凌不疑一起死,结果话都没说完,他就被谢菱直接打晕了。
就这么死了可便宜了这畜生,她定要让这胆敢出卖袍泽,无视满城百姓性命之人身败名裂,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渴求的一切全部破灭,最后不甘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