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益杀害霍侯,里应外合打开孤城城门,导致霍家覆灭,孤城百姓死于屠刀下的消息,很快被昭告天下。而凌不疑乃霍侯之子霍无伤的消息,也惹来了众多关注。
但是为了纪念替自己枉死的阿狸,霍无伤坚持只改姓不改名,此后称为霍不疑。
整个城阳侯府男丁被判腰斩,淳于氏因替凌益隐瞒勾结叛贼、通敌卖国的罪名,被赐毒酒,侯府其余女眷尽数没入教坊司。文帝仁慈,除罪魁祸首城阳侯府一脉外,只将凌氏三族流放至岭南。
行刑那日,无数百姓将腐烂的菜叶扔到了凌益身上。
“呸,畜生不如的东西,霍侯那般人物,你竟然将他给杀害了。”
“白眼狼,畜生,你就该千刀万剐。”
霍不疑站在人群中,冷眼看着凌益被百姓唾弃辱骂,替父亲和姑姑感到不值。突然手上传来了一阵热意,他抬头看向硬要陪着一同前来的程少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戴着枷锁的凌益不甘地怒吼,却被身旁押送的士兵狠狠抽了几下。就算被押送到行刑台上,凌益都依旧不愿接受现实。直到他亲眼见到他平日最疼爱的儿子被砍成两半,半边身子还在抽搐挣扎时,终于发疯似地哀嚎了起来。
很快,一个一个城阳侯府男丁在凌益眼前被腰斩。士兵一直抓着凌益的头,让他亲眼见证这残忍的一幕。
这就是谢菱对不忠者的报复,今日的监斩官到刽子手,都是谢菱通过袁慎和武将那边特意安排的,全是孤城一战中死里逃生的百姓的后代。没有人同情凌益此刻的惨状,霍不疑更是感觉心头畅快。
凌益啊凌益,当初你胆小怯懦通敌求活,如今亲眼见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如何?
最后被托到闸刀前时,凌益整个人已经疯魔了。有些卷边的闸刀落下,挣扎数息后,双眼瞪得溜圆的凌益才终于咽气了。
困扰霍不疑争整个年少生涯的噩梦,也在此时消散了大半。只要找出那在援军之事上做手脚的人,霍家和孤城百姓的仇,就彻底报完了。
轻轻拿开挡在程少商眼前的手,霍不疑牵着娇俏的少女坚定地向外走去。世间风雨再多,只要身旁这人在侧,他也不会畏惧半分。
人群散去,一脸淡漠的何昭君无奈地递上了一个水囊:“你说你,既然受不了,为何硬要来。”
一旁捂着嘴的少年好不容易平复了不断上涌的恶心感,接过何昭君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才好了些,随后委屈地嘟囔道:“我还不是不想你又看不起我。”
并未听到对方这声嘀咕的何昭君将水囊收好,转身打算去逛逛,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楼垚不由出声喊道:“怎么还不走。”
楼垚习惯性地快步跟上,何昭君见状这才悠闲地开始四处溜达。这洛阳城出了好些有趣的东西,她可是许久未曾好好看看了。
锦玉斋
“哟,这不是舞阳县主吗?还真是稀客呢。”
正在挑拣时下最新奇首饰的何昭君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向阴阳怪气的女子:“本县主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媛啊,怎么今儿个不用上红袖楼寻你家良人了?”
“何昭君,你瞎说什么!”李媛俏目圆瞪,她自幼就和这人不对付。二人父亲曾经同为一方大将,可她阿父就时运不济过早负伤退了下来,最后也不过捞到一个兵部三品的闲职,这也导致原本平起平坐的两人顿时被拉开了距离。
同为家中嫡幼女,可是李媛在家远不及何昭君受宠,最后更是为了家中兄长的前程,被许给了一个浪荡子,日子过得极为艰辛。如今见到何昭君这依旧嚣张如昔的模样,怎能不妒恨。
眸光一转,看到站在一旁的楼垚,李媛嗤笑道:“县主倒是好手段,琵琶别抱之后还能哄得曾经的定亲之人如此不舍,我等恪守礼仪之人可真是万不能及啊。”
“李媛,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本县主这就将你扔出去。”
“你敢!”
“你大可试试。”
锦玉斋里的其他人顿时大气不敢出,李媛对上何昭君黑沉的双眸,突然有些胆寒。她强自挽尊道:“哼,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倒要看看,你何昭君不可一世,最后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说完转身落荒而逃,围观之人也飞快离去。可是那些嘴碎的讨论声,还是落入了何昭君与楼垚耳中。
“那李媛话虽不好听,可这县主初嫁时便血染喜堂,谁家敢娶啊。”
“我看未必,好歹县主之身,总有些破落户希望借此更进一步呢。”
“这样的能有什么好人家,不过看那楼家公子的神态,莫不是要吃回头草?”
“难说,不过那县主从前就不喜跟楼家的婚事,怕是那楼公子一头热。”
纵使文帝下令不许妄议何昭君与肖世子的婚事,可是哪里堵得上所有人的嘴。近些日子何昭君不知受了多少非议,就连一直被世人同情哀叹的楼垚,也再次被拉入了舆论漩涡。
“阿,楼垚,今后你我还是莫要再见了。”体会了何为人言可畏的何昭君,不想再连累楼垚,扔下这句话抬脚就要走。
“昭君,你就这般迫不及待要与我划清关系?”
脚下微顿,何昭君旋即又快步走了出去,并未回答楼垚的话。立在原地的少年死死握住拳头,脸上尽是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