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师傅回来了。”程少商一看到那缓缓靠近的袁家马车,当下就兴奋地跳了起来。霍不疑在身后小心地护着她,就怕这人一个激动给摔了。
“夫人,为夫是不是又要独守空房一段时日了?”透过那车窗看到在外迎接的身影,袁慎哀叹了一声,惹得谢菱一阵轻笑。
但事实就如袁慎所说的那样,谢菱刚下车就被程少商抱了个满怀,随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谢菱不肯离开。
被抛弃的袁慎看了眼身旁的霍不疑,认真叮嘱道:“孝期一过,就赶紧将你家那位娶回去,莫要日日粘着我家夫人。”
“我知道。”霍不疑声音有些冷。每次一遇到谢菱,嫋嫋就将自己抛到了脑后,他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回袁府安顿好后,谢菱又回了趟谢府,看着府内一切安好,就马不停蹄地进了宫。如今神谙用药已经快三个月了,自己还是得去盯着些,别功亏一篑的好。
因宣妃身体不适,医官又说情况比较凶险,所以本该启程去封地的东海王,以及被文帝解禁后明令回到夫家越侯府上的五公主,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宫里。
见到谢菱进来,已经吃够了苦头和教训的五公主显得很是平静,至于东海王,态度如昔。冲两人微微颔首,谢菱快步走入了殿内,看着床上神色苍白的宣神谙,虽知道是药物造成的,可还是有些心疼。
“朝阳,你来了。”宣神谙强撑着就要起身,被谢菱一把接住,而后小心地将人扶到了床头靠着,伸出手搭在了好友手腕处,随即紧皱的眉头略微散开了些。
“你身体可难受得紧?”
轻轻摇了摇头,宣神谙道:“就是有些发虚,没事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见谢菱起身了,等候在一旁的五公主和东海王一脸焦急地看向谢菱,异口同声地问道:“女傅,阿母怎么样了?”
定定看了眼宣神谙,见对方神色平静,谢菱这才低声说道:“神谙的身体,也就是近几日的事了。”
“怎么会这样?”东海王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五公主一个猛扑趴在了床边,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她今后是真的没有阿母了吗?
刚刚跟着文帝与越皇后走进来的霍不疑脚下一顿,他没想到,这位温柔的养母,会就此消香玉陨,这世间莫非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吗?
“有什么事,趁早交代吧。”扔下这句话,谢菱就起身走了出去。虽然知道是假的,可她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结果一走出去,就远远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袁慎,她飞快走上前:“你怎么进宫了?”
“刚好有事要向陛下禀报就进宫了,想着你一会儿也要出宫,就向陛下求了前来接你。”袁慎将人揽住,并未说自己是不放心这人因宣妃之事担心而特意进的宫。
秋风习习,让本就若隐若现的秋阳温度更加不显。屋内很快传来了一阵痛哭声,文帝和越妃尽管知道实情,还是红着眼走了出来。
见两人出来了,谢菱冲袁慎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迎了上去。
“后面的事,你安排得如何了?”
“放心吧陛下,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闻言文帝轻轻点了点头,越皇后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朝阳,神谙身边,你还是多安排几个妥帖的人照顾着吧。”
“我会的。”送走了两人,谢菱再次进了殿内,此时的五公主和东海王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并没有任何失态之处。
看到进来的人,五公主神色诚恳地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女傅,之前是小五多有得罪,还望女傅见谅。”
低头看了眼仿佛脱胎换骨的五公主,谢菱神色依旧淡淡:“当日之事,陛下已经处置过了。今后的日子,你还是自己多加打算吧。”
说完就进了内屋,东海王将妹妹扶了起来:“当初的事,女傅不会再计较。今后我们兄妹二人,确实要谨言慎行了。”
言及至此,东海王面上又显出几分悲切之色,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有阿母护着了。
一个月后,宣妃与世长辞。因为她的恳求,文帝准许将她葬到自己阿父身边,不入皇陵。同时尊重她的临终遗言,葬礼从简。
当东海王扶棺出了洛阳后,一直暗中跟着的谢菱和花芹,就趁机将人给换了出来。那棺椁中,只剩下一身宣妃吉服,再无其他。
洛阳郊外的一处山间小木屋里,换上一身常服的宣神谙神色舒展地看着屋外跃动的山雀,聆听着满山哗哗作响的叶声,满心欢喜。
再调养一段时间,这天下之大,自己尽可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