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国中部,嘉阳城。
“铛!铛!铛!”铁器敲击声自飞白狐的府邸深处传来。不久后,红裙少女松开与她纤细胳膊不成比例的大铁锤,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将烧得火红的宝剑放入冷水中淬火。
随着“滋啦”一声轻响,少女满意地开始打磨开刃,又过去半个时辰,她将几日的心血就着锻造炉的炉火赏玩。“终于成功啦!”笑容从精致的面容上漾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与屋子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二姐二姐!……哎!”风风火火跑来的萌萌狐被屋子里的热浪一激,顿时淌出一身汗来。
他疾退几步,在稍微凉快的地方站定,却因此没能听清少女的自言自语。
“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哦对,以血开锋!”
见四弟跑来,少女本着损人利己的原则,手脚利落地在萌萌狐的手指肚上划出个小口子。
“嗷~~~二姐你干嘛!”
“开锋啊。”把血滴在剑上,少女如是答道。
“那为啥用我的血?”
“……人家怕疼。”吐吐舌头。
萌萌狐一阵无语。半晌,他猛地拍拍脑壳:“差点忘了正事,爷爷叫你。”
“哎呀不早说,快走!”少女慌忙放下冒出幽幽暗光的长剑,拽起萌萌狐就跑。
原因无他,自从十二岁时她随口提了针对猞猁族袭扰的建议让飞白狐大为震惊后,祖父就一直宠爱有加,不但支持她锻造兵器和学兵法这两大爱好,还常常与她商议要事,以至于她老是怀疑自己有没有抢了父亲乾坤狐的风头。
那边,飞白狐黑着脸倒掉桌上凉透气的茶叶,换上一杯新茶。他就不应该早早屏退左右而让萌萌狐去叫魅儿来议事!都说人走茶凉,这茶都凉了,人还没来呢!
正想着,却见魅儿气喘吁吁地赶到:“……爷爷……您叫我。”
捋捋花白的胡须,简单地训几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飞白狐也马上转入正题。不得不说真就隔着辈亲,上次乾坤狐冲动,可是挨了半天冷脸。
飞白狐觑一眼旁边的萌萌狐,还是没有叫他退下,反正这九岁的孙子也相当早熟,不会乱插话。
他把拐杖从左手移到右手,开口道:“魅儿啊,东面狼族入寇,我意遣兵东进,讨灭异族,你觉得怎样?”
听出是试探,魅儿不由腹诽两句,嘴上还是劝道:“爷爷此言差矣,东面几股势力打得正欢,魅儿可不觉得现在去趟这浑水有利可图,如此反倒让跑到飞沙城的旺旺狗坐观成败,成了在后的黄雀。何况有狗国正统存续,我们便摘不掉叛臣的帽子,若要用兵,当西攻旺旺狗。”
飞白狐点点头,上道啊。
“如此说来,去打旺旺狗是要更好些。那就让北镇军即刻出发……只是旺旺狗还是有一些死忠之士的,单靠北镇军可不太行。”
“北镇军强在铁骑,要攻城当然需要步卒的配合啊。为防止漠漠狗出工不出力,也要找个信得过的统帅,最好是狐族嫡脉……”
“是啊,岁数大了碰上这选人就犯难。你二叔在盯东线轻易动不得,你大哥在尚阳没有消息,萌萌又这么小……”
魅儿也跟着犯了难,还有谁呢?
突然,她明白了飞白狐的意思:“您……让我上?我没经验啊!”
成功套路到孙女的老阴谋家悠闲地抿口茶:“太平这么多年谁打过仗,你不行那群纨绔更不行,就这么定了。也不用你去攻坚,先给个威压,等到猫国腾出手,两家一同出兵。”
……苍天啊,她现在真的只想守着锻造炉!
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萌萌狐眼睛里冒出的小星星:二姐要上战场了?是那种铠甲亮亮枪刀如林血染黄沙马革裹尸的场景吗?话本子里可说,骑兵冲阵是属于男人的浪漫来着!要跟着,非跟着不可!!!
尚阳城。
狼族十余日的肆虐把这座雄立在北方六百五十多年的繁华都城摧残得体无完肤,而今天,狗国的遗民们终于能从所遭受的屠杀与掠夺中缓上一口气了。
哈巴狗自立为狗国的新王。
虽然占据的土地堪堪超过老狗国的五分之一(连同割让给狼族的九郡也计算在内),虽然哈巴狗这个狗王与狼族的傀儡没什么两样,但架不住哈巴狗没节操,上赶着给人当儿子也当得有滋有味。当然,为展示自己的“仁君风度”,他总算也办了件人事,赔偿一笔金银珠宝,换得狼族稍稍收敛其强盗行径,让尚阳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片刻。
同时,狗国北方各地也再次贯彻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一铁律,百姓们或结寨自保,或起义反抗,用实际行动与狼族的暴行作斗争。
灭狼军、墨缎军、银马军等各路义军聚众数万乃至十余万,与退至铁壁城的飓风狗联络,成为莽通狼和哈巴狗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