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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福五鼠之千古兴亡

鼠都,金刚城。

却说一行人饥餐渴饮,千里迢迢到得金刚城下,玄玄猫反倒换上便服,扮作随从,跟在队伍的后面步入城门。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静静地观察鼠国君臣的每一张面孔,从神态动作中寻找有助于打败他们的蛛丝马迹。待懒懒猫试探几轮,他再行揭露身份也是不迟的。

这次在小气猫的授意下,懒懒猫并没有玩什么把戏,直接递交国书,鼠王那边召集群臣,宣上猫使,交涉诸般事宜。

双方都打不下去了肯定要谈的,何况鼠国历来爱好和平,巴不得在平等的地位上摆脱猫国的侵扰。

唔,上位的鼠王感觉就是中主之资,小国就是小国,国君比飞白狐不知道单纯到哪去了;宰相灰灰鼠有点东西,但不多,在他看来任职州郡一级是合适的,作为一国宰执尚不够格;至于福福鼠——确乎智勇双全才兼文武,只可惜是猫国宿敌,又忠心耿耿,不然投效王兄这样雄才大略的君主,万户侯何足道哉!

再下面五鼠其他几位,可以说各有才具,纵无古古猫那样横行漠北的亮眼战绩,也个个年轻有为,隐隐现出名将之风。

玄玄猫正忙着品评人物,却不知自己那超世之才的气度岂是区区一件常服遮掩得住的——堂上诸位早就起疑了。

连老鼠王都看出端倪,抽个空子对灰灰鼠说道:“我看那个侍从顾盼非常,望之不似庸辈啊。”

福福鼠曾在西江城下远远看到过玄玄猫一眼,再加上玄玄猫十六七的年纪,两个身影渐渐重合,已是认出了他来。

那么,要不要点破呢?思来想去,不管猫国是真心和议还是有什么诡计,给个下马威肯定会帮助鼠国在谈判过程中占据主动。

“晟国公好雅兴,何不亮明身份,鼠国也好以国礼相待。”福福鼠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玄玄猫见被识破,倒也不恼,早两天晚两天都是一样的,猫王单独给他的任务注定了他这手花活玩不到最后。

洒脱地一笑,玄玄猫拱手折枝:“猫国晟国公玄玄猫,参见鼠王。”

一时之间,鼠国君臣纷纷侧目而视:这便是那位惊才绝艳的玄玄猫么!出世不过短短一年,猫国国力便蒸蒸日上,夺陨方,革旧制,伐狗国,猫国每次的大动作背后都有这位虚谷高徒的影子,政略奇谋,恐怖如斯。

玄玄猫无视鼠国群臣或惊讶或敌意的目光,直接翻起老黄历:“昔者,狗国暴虐,我猫国太祖奋威扬武,乃有尺寸之地。遂遣使结好鼠国,愿永结盟好,唇齿相依,然而鼠国畏惧狗国兵锋,竟然出兵助狗,自此猫鼠束甲相攻,终为仇雠。”

你们鼠国要讲理那就从开始讲嘛,看谁理亏。

而后他又换上悲怆的神色:“及至我王,亦与鼠国互有攻伐。战端一起,血海横流,百姓十室九空!我王仁厚,不愿血仇延续,故命我等来鼠交涉,望能摒弃前嫌,止兵息戈。”

鼠王听了,有些心动:上次的大战打了个两败俱伤,能停战那是再好不过了。且听听他们的条件,只要不是很过分,都是可以商量的。

福福鼠欲言又止,他还是觉得以猫国的体量,时间不会站在鼠国这边,可事实是,鼠国国力自保有余,想解决猫国的威胁却是无能为力。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时机了。

和议进程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一连几天下来,双方总算敲定了最重要的几条:停战,互通有无,猫国放弃三十六连城以西两国的争议地,划定疆界,鼠国每年给猫国岁贡,而猫国回赐以等量的礼物。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两国的名义应该怎么定?鼠国没有称臣,两国国君是以兄弟相称,还是父子、叔侄相称?

玄玄猫想想也该把小气猫的“秘密任务”摆上台面了,语出惊人:“闻鼠王有一女,品貌兼具,待字闺中,我猫国后位空悬,愿结秦晋之好。”

……

???

不光是鼠国君臣,就连懒懒猫等一众猫使也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玄玄猫: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玄玄猫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与我无关,十几天前我也是这个表情。

那边,后知后觉的鼠国大臣们回过味来:好事啊!公主做了猫国王后,鼠王便是猫国岳丈,凭空大了一辈,于外交有利。再者,公主要是生下猫国太子,下一代猫国国君就有一半的鼠国血脉,这不比一纸随时可以撕毁的和议靠谱吗?哪怕最坏的结果鼠国亡了,也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把咱们当奴隶了吧!

支持!必须支持!

于是鼠国群臣打了鸡血般纷纷表态赞同:吃亏的是猫国,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剩下五鼠和灰灰鼠绞尽脑汁地思考小气猫此举到底有什么图谋,是不是要从鼠国继承人上做文章。

玄玄猫抓住时机,又添了一把火:“我猫国愿以雷兽舞天宝鼎为聘礼,迎娶公主。猫国可将宝鼎运至西江,交付鼠国。”这次真给,不画大饼。

看着群臣激动的眼神,鼠王纠结至极:阿兰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啊!小气猫……给他当女婿?

他犹然记得步步岛上的一幕幕。

可若是抛开敌对滤镜,论品性,论才略,论身世,论相貌,小气猫竟然是一标准的乘龙快婿!

何况尚公主这事,着实不怎么吃香。一等一的才俊肯定接受不了从此告别高官厚禄当个闲职(防外戚),下嫁寒门笼络人才他又舍不得。细细想来,把阿兰嫁去猫国除了难以再次见面,百利而无一害!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就此答应了吧。

鼠王思虑再三,终于点头同意:“既然猫王属意阿兰,两国联姻也是幸事,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完成任务的玄玄猫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这事吃亏的是猫国,回去之后猫国上下怎么看他啊!尤其是礼方王,估计听说这事都想把他这“卖国贼”给剥上一层皮。看来还是得称病躲两天,听听风声。

散朝之后,鼠王找到了刚刚训练幽灵部队完毕,正逗弄她养的那只小松鼠“绒绒”的阿兰。

见父王心事重重地走来,她还以为是和议有些不顺,正想着如何叫父王宽心,却见父王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阿兰,父王为你寻到一位良配,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阿兰有些懵,怎么父王下朝回来突然提起了这事?

既然好奇,她也就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父王的眼光儿臣自然信得过,不知那位是哪家的儿郎?”

鼠王摸摸胡子,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告诉她:“是猫王小气猫,有意许你后位,你可愿意?”

听到小气猫的名字,阿兰轻声笑了出来:原来猫王对她竟是这般心思吗!区区数面之缘,竟就许以后位?

她点点头,没有反对:“小气猫也是当世人杰,谨遵父王旨意,儿臣愿往猫国。”

既然于国于己都有益处……她对猫王也并不厌恶,反而还有点感兴趣,那为什么不答应呢?

这个答复倒是鼠王没有料到的,本来他还愁着怎么劝慰一下阿兰,谁知女儿竟然这么识大体,竟还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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