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照在远处连绵的山脊。
唐三背着宁荣荣,一步踏入那道由琉璃石铺就的边界碑,碑上“七宝”二字在夕辉里流转七彩光晕。
几乎同一瞬,山道两侧无声地亮起七盏探照魂导灯——光束交织,像一面温柔却坚不可摧的网,将追兵隔绝在外。
宁远舟长吐一口气,收拢魂环,回身抱拳:“武魂殿圣子,至此是我宗地脉,再往前十里便是琉璃关,武魂殿纵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越界。”
唐三点头,目光仍警惕地掠过身后密林。
那里,胡列娜的红衣最后一闪,狐火被边界魂阵弹得四散,只能不甘地停在光幕之外。
山腰处,七宝琉璃宗的外围守军已列阵以待。
十六名魂王持琉璃塔盾,塔顶光华连成一线,像给整片山岭镀上一层晶莹护罩。
胡列娜站在护罩外,狐尾怒张,火焰舔舐空气,却终究不敢再进一步——她清楚,只要再踏前半步,七宝琉璃宗的“防护天幕”便会瞬间升起,到时别说抢人,连脱身都难。
“混蛋!”她隔着光幕怒喝,声音被魂阵削弱,只剩隐约的颤抖,“你们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我武魂殿迟早——”
话未说完,塔盾后的守军统领抬手,一道琉璃光矢破空而来,钉在胡列娜脚前三寸,地面瞬间结晶。
“武魂殿圣女,”统领语气平静,“再往前一步,视为宣战。”
胡列娜咬牙,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滴在焦土上。
她狠狠看了唐三最后一眼,转身没入林中。
狐火在暮色里拖出长长的尾迹,像不甘的兽。
山道尽头,宁风致的白衣身影已现。
他站在琉璃阶前,望见女儿安然归来,眉目间的霜雪瞬间化开。
而唐三,终于松开紧握的蓝银叶,掌心那枚昊天锤的虚影,也在琉璃光中悄然隐没。
琉璃阶前,宁风致的白衣在晨风中微微鼓动,像一面终于得以降下的旗。
他刚抬眼,便见那道魂牵梦绕的身影扑来——
“爸爸——!”
宁荣荣隔着十余级台阶,已带哭腔。
裙摆在半空扬起一道弧,像一只折翼又被迫归巢的鸟。
她脚下踉跄,却用尽全身力气冲过去,直直撞进宁风致怀里。
宁风致被撞得胸口一闷,双臂却下意识收紧。
“荣荣……”
他只来得及唤出这一声,便觉肩头湿了一片。温热的泪水浸透衣料,烫得他心口发颤。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宁荣荣哭到抽噎,手指死死攥住父亲衣襟,指节因用力泛白。
她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把一路的恐惧、委屈、绝望一股脑倾泻出来。
宁风致喉头滚动,素来温润的声线此刻沙哑得不成样子:“爸爸在,没事了,没事了……”
他抬手,想替女儿拭泪,却发现自己指尖也在发抖。
两道身影同时上前。
“荣丫头,让剑爷爷好好看看!”
尘心一步跨来,素来冷峻的眉宇此刻全是心疼。
他弯腰,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擦过宁荣荣脸上的泪痕,像对待易碎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