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消耗

宋老笑容不减，手掌却按在他肩上，力道重得不容推辞：“雨浩啊，谦虚是好事，可军部点名要看‘人机一体’的极限演示。放眼明德堂，唯有你与神谕的精神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堂主与陛下都在等你露脸。”

老人顿了顿，压低声音，仿佛推心置腹：“年轻人，机会只有一次。十天后你若一飞冲天，帝国九级魂导师团必有你一席；若退缩，传出去便是史莱克怯场，于你、于学院，都不好看。”

话已至此，退路尽封。

霍雨浩抬眼，看见宋老眼底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更远处的“Ⅲ级助理”们，袖口依旧勒出肌肉线条，却一个个低头做记录，像训练有素的哑剧演员。

霍雨浩垂眸掩去眼底的寒光，唇角弯出恰到好处的感激：“既如此，学生唯有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他露出少年特有的腼腆：“能为帝国效力，是我的荣幸。”

声音平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可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已因用力而泛白。

宋老满意地点头，递来一份烫金日程表。

烫金的日程表不过一页，却像一副沉甸甸的镣铐。

霍雨浩双手接过，指尖在“公开测试·御前演练”八个字上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朝宋老再行一礼。

回宿舍的路比往常漫长。

走廊依旧灯火通明，窥影晶缓缓旋转，抑魂灯一闪一灭，他却不再躲避——任由魂力被削三成，一路低头疾行，像一条顺从的影子。

推门，落锁，拉帘。

金属百叶窗“咔哒”合拢，室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霍雨浩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这才让指节间的颤栗暴露出来。

他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圆片——

史莱克内院和他特制的“精神拓印器”，可承载十分钟高清记忆。

少年把日程表平铺在桌面，双指并拢，轻轻按在额头。

嗡——

眉心亮起冰蓝微光，精神之海翻起细浪。

一页页烫金文字、每一时辰的节点、观礼台布局、影杀三十三的站位，甚至皇帝与摄政王的座次，全被抽丝剥茧般抽出，化作一道光流注入银色圆片。

十息后，圆片由银转赤，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霍雨浩把它塞进窗台暗格里的微型魂导发讯器，按下红色按钮。

发讯器无声震颤，一道细若发丝的蓝光穿透百叶窗缝隙，消失在夜空。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

精神力枯竭带来的眩晕瞬间袭来，眼前金星乱冒。

少年踉跄两步，膝盖撞上床沿，整个人仰面倒在冰冷的金属床板上。

天花板上的魂导灯自动亮起，冷白的光打在他惨白的脸上。

因为这个魂导器每次都要消耗他大量的精神力，所以霍雨浩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脑袋空空，轻飘飘的没脑子的状态。

照常安慰了精神海里的魂灵们，霍雨浩撑不住了，眼睛一翻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