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呼吸一滞,默默把“凶器”冻成吊坠挂到他脖子上,还附赠一句“喜欢就拆,本帝还有”。
第三桩祸事最要命。
伊莱克斯在精神之海深处修补记忆碎片,留霍雨浩在旁“乖乖”看书。
等老人家收功回头,只见卷轴山崩海啸般铺满海面,而始作俑者正盘腿坐在最高处,拿他珍贵的亡灵法典折纸船。
纸船船头插着根灰金色长发——伊莱克斯自己的。少年见他望来,立刻抿出一个软乎乎的笑,酒窝甜得犯规:“爷爷的头发亮亮的,像船帆。”
伊莱克斯指尖一颤,那句“胡闹”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还好这些书都是他精神力凝结的产物,被当成折纸也不碍事。
没过多久,三位受害者排排坐,面面相觑。
天梦顶着果泥干结的壳,小声嘀咕:“……他以前有这么皮吗?”
冰帝捏着缺了钻的王冠,冰眸阴郁:“本帝觉得,他拆家比我当年挖雪坑还利索。”
伊莱克斯摩挲着被揪秃的一缕长发,语气复杂:“聪明乖巧……呵。”
话音未落,寝殿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霍雨浩抱着枕头,赤着脚,瞳仁在月光下像两颗浸了水的墨玉。
他怯生生地开口,嗓音软得能掐出水:“我做噩梦了……可以一起睡吗?”
三颗老父亲老母亲的心瞬间稀碎成渣,齐刷刷让出最暖的位置。
没人看见,少年埋进被窝时,嘴角悄悄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像只偷到鱼的雪狐,毛茸茸的尾巴在暗处得意地晃。
雪夜的静谧像一层薄冰,覆在精神世界的穹顶。
霍雨浩蜷成小小一团,窝在天梦冰蚕最柔软的腹绒里,呼吸匀长。
冰晶灯被调至极暗,只余一圈月白的光晕,悄悄描摹少年微红的眼尾。
冰帝早就变回人形,立在灯影之外,银蓝长袍曳地,像一柄敛了锋芒的剑。
她垂眸看着霍雨浩,眉心的冰棱纹在暗处闪着极细的寒光。
良久,寒光一颤,她侧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冽:“老东西,再拖下去,他的精神体要被我们养废了。”
伊莱克斯盘坐虚空,灰金法典悬于膝前,书页无风自动。
听见冰帝开口,他并未抬眼,只伸出指尖在空气中轻点,一缕暗灰的符文凭空浮现,旋即碎成光屑——那是方才偷偷给霍雨浩折的纸船留下的禁制残渣。
“我知道。”老人声音沙哑,像粗砺的砂纸磨过冰面,“精神流速与肉身的时差已拉到十七倍。再留三日,他的脑域会把这副‘幼年’模板刻成永久形态。到那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天梦冰蚕。
后者正用尾巴尖给霍雨浩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惊碎一场雪。
天梦听见话尾,耳鳍抖了抖,蓝光黯淡了几分。
“到那时,”伊莱克斯继续道,“肉身醒来,会拒绝一个‘孩子’的灵魂。精神溃散,肉身成为空壳,我们三个——”他指节敲了敲法典,声音沉下去,“就成了亲手杀死宿主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