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徐天然靠在黑曜石饰面的椅背，皇袍未褪，星冠已摘，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只剩指节在扶台上一下一下敲，像计时器。

副座兼贴身保镖的“曜日骑士”队长俯首，声音压得极低：“陛下，明都范围内捕捉到一缕橘子的魂力残痕，是否传她进宫复命？”

“橘子？”

徐天然眼皮一掀，眸色比车外隧道的黑暗更沉。

他想起今日大赛报名表上那个用端正楷体写着的名字——霍 雨 浩。

字迹像刀，一笔一刀剜在他视线里。

怒火瞬间攀上喉咙，却被他硬生生咽回去，化成一声冷笑：

“好啊，让她去史莱克‘请’人，请到如今，人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赛场，倒是我这个皇帝成了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

指节停住，他抬眼，眼底血丝被恒昼灯映成碎金，声音轻得像刃口刮过绸缎：“橘子……怕是已经忘了谁给她握刀的权力。”

耀阳骑士垂首不语，只觉车厢温度骤降——那是徐天然的精神力外泄，皇袍袖口无风自扬，恒昼核心光球跟着闪了闪，似在畏惧。

“橘子的事，先按下。”

徐天然指尖再敲扶手，这回节奏急而短，像暴雨砸在金属屋顶。

他侧头，望向车窗外的夜色——那里，明都万千灯火连成一片金海，可在他眼里，却是一张张随时可能倒戈的嘴。

“赤鸦的库存，”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着耀日骑士的耳廓，“还剩多少？”

队长镜无尘喉结微动，额角渗出细汗：“回陛下……零。七座秘库，尽数被史莱克连根拔起。”

“够了。”

徐天然抬手，半截皇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骨分明的手臂——那上面，一道暗红色血管正不受控制地轻跳，像被剥了壳的赤鸦幼虫，在皮肤下疯狂扭动。

两天。

距离原定“给药日”只剩四十八个时辰。

那些高居庙堂的公爵、侯爵、军团统帅，此刻正等着皇帝亲手把赤鸦送到他们嘴边——

一旦断供，他们就会从忠犬变成疯狼，露出獠牙，把自己撕成碎片。

徐天然阖眼，再睁开时，眼底血丝已连成一张细密的赤网。

“传令下去。”

“第一，把‘鸦影司’所有闲置资金，全部拨给‘残灰组’，让他们在两天内，用现存原料药渣，合成出‘伪赤鸦’——哪怕只能维持三日效果，也足够。”

“第二，召‘魂导研究院’副院长即刻入宫，带上所有替代方案。告诉他们，朕不要完美，只要‘像’。”

“第三——”

徐天然微微前倾，黑曜石扶台在他掌心下发出一声极轻、却令人牙酸的裂响。

恒昼灯的光球猛地一黯，仿佛也被这道声音吓得屏住了呼吸。

“朕不想再被一群瘾君子牵着鼻子走。”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钩，钩得人心脏发紧，“赤鸦没了，正好——趁他们毒瘾最饥渴的时候，把刀换到朕的手里。”

“传令‘曜日骑士’与‘鸦影司’——”

“朕要你们在一周内，把帝都七大军团、四座魂导兵工厂、九座税关的最高主官，全部换成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