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住上衣,他将手伸向罪恶。
十几分钟,早已小雨淅淅,但那声雷暴始终没来,他清楚的知道,这种程度还不够。
颤抖着手指伸向棉花深处,他寻觅着那能刺激打雷的阀门。
双目朦胧,他眼中的光点都化成了一片水波,但就在这水波之中,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几乎咯噔一下,他心虚的抓紧了衣服。
而看到来人,他的心跳达到无法控制的极限。
害怕,震惊,不解齐齐涌上心头。
来人是山沪。
他看不清山沪的脸,他也不敢看,更不敢开口说话。
他不知道山沪会不会认出他。
抓紧裤腿,雾云没有任何一刻希望这是梦。
浅捏大腿,却发现没有一点痛楚。
雾云愣了,回神时山沪已然来到面前。
可即使身在眼前,他依旧看不清山沪的脸。
那张脸似乎被夜晚的雾气笼罩,雾云看不清五官,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山沪弯腰靠近,雾云浑身发抖,他很想逃,便推开山沪狂奔起来。
跑下那发着光的蘑菇楼梯,可站在最后一节楼梯上时,雾云又一次愣住了。
呆呆望着自己的腿,对于他成功跑下楼梯的事情感到不可置信。
就算枚尖红会加快伤口的恢复速度,但不至于在几个小时后就让他的腿完好如初。
只能说明……
旁边就是树干,他仰头,啪!的一声撞了上去。
能明显感觉到额头有血流出,但雾云抬眼时满脸淡漠。
他感觉不到一点痛。
他得出结论,他在做梦。
如果在做梦,他做什么应该都可以实现。
这般想着,他默念飞起来,下一秒果然失去重力,竟跟热气球般飘了起来。
雾云还是恐高的,即使在梦中,他也接受不了不着地的感觉。
念叨了两句下来,人又回到了地面上。
雾云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突然出现的山沪身上,莫不成是他觉得自己解决不了生理问题,潜意识里觉得只有山沪能帮他?
一边想着自己真贱,一边又按耐不住的心动。
他回到了摇摇椅那里,山沪还在那里站着,似乎在等他。
雾云二话没说,单手勾住比自己高一头的山沪,将人拉下来接吻。
湿热的吻十分有感觉,他将山沪推到摇摇椅上,而自己骑在了他身上。
雾云的眼神带着欲望,勾染着声音,借由梦境毫不掩饰的传达。
“知道你恨我,但,别来无恙。”
梦里的雾云十分主动,他索取了很多,雷暴般的刺激一波接着一波,总让他停不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感觉做了很长时间,直到精疲力竭,雾云倒在山沪身上。
这幅冰凉的躯体充当了冰窖,替他降了不少温。
雾云不知道梦里还会犯困,或许是深度睡眠要来了,但他都不在乎。
听着蝉鸣,山沪抱着雾云,二人紧紧贴着,在摇摇椅上微微摇动,雾云也渐渐失去意识。
……
……
……
“……寻大哥,真的不用叫醒正太吗。”
“再让他睡会儿。”
“喂,我胃都要饿成小鸟胃了,不行给他泼盆冷水叫醒得了。”
“……你真是云野人?”
“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的野人吧。”
“你!我要是野人,那你就是雨林人猿!”
“…小点声……”
迷迷糊糊听到他们吵,雾云撑眼,先是一阵头晕目眩。
他还在摇摇椅上,而天才刚蒙蒙亮,因为潮湿,雨林起了层朦胧的白雾。
他身上披着玫瑰睡觉用的兽皮,而玫瑰趴在他腿上,无聊的在他腿上画圈圈。
他刚想起来,腰上传来阵痛。
“嘶……”
“醒了醒了。”玫瑰摆出甜腻的笑“我就说他不会睡太久。”
“……”寻拓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道“既醒了,就吃饭吧。”
“好耶!可算等到开饭了。”
玫瑰海带一样起来,伸手搀扶雾云。
才者急转弯,推开玫瑰,没好气的接班道
“去去去,你去舀粥去。”
玫瑰“你可要扶好,别摔坏他另一条腿。”
“可别乌鸦嘴了,就这么几步路,老子要摔了他就吃眯眯site去。”
雾云扶着头清醒“眯眯是谁?”
“狼啊。”才者理所当然,指着正在院子里撒欢的几只小东西
“那只叫眯眯,那只是白腿,那只叫细腰。”
“……”
好恶俗的名字
雾云起身走了两步,不起来还不要紧,起来后竟发现额头也疼的厉害,腰,腿,头三管齐下,简直要变成残废了。
“咋了这是?用了好草药咋感觉更废物了。”
雾云摇头“在外面睡觉,吹到了吧。”
才者根本没多想“那大叔把唯一一张床让给你了,你倒好,不在里头睡觉,非跑出来睡,也不怕睡成偏瘫。”
雾云淡淡的“不会了,旁边就有偏瘫,可不能再多一个。”
才者四处寻找“哪有?”
雾云摇头“先吃饭吧。”
“哦”
“…”
“…”
“…”
“不对!”
才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饭桌,他指着准备解决石头饼的雾云,骂骂咧咧
“你骂我!还骂这么隐晦!你小子心眼怎么比蚂蚁洞都多唔!唔唔!!!……”
雾云挑了张最大的石子饼塞进了他嘴里,把废话堵了个严实。
石子饼好吃,饿坏了的才者很顺利的闭了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饭桌上。
玫瑰一碗一碗的盛粥“我还煎了鸡蛋,寻大哥给了我一包晒干的奶粉,我做了奶粥,给大家尝尝。”
雾云提醒“不必这样辛苦,谁饿了自己盛就好,你先过来吃。”
“玫瑰愿意做,玫瑰擅长,也爱看你们吃。”
才者口齿不清“你就让她做呗,她乐意的很。”
见玫瑰乐在其中,雾云也就随她去了。
寻拓给他夹了很多菜,轻飘飘道
“太瘦了,多吃点。”
寻拓的搭话让雾云想起昨晚的尴尬,他吃饭都有些不自然了,一边道着多谢,一边想着确实该多吃点。
他确实太瘦了,这样的身体注定要成为疾病的温床,他得吃胖一些,等腿好了,也要把扔下的锻炼拾回来。
玫瑰果真有些邪性在身上,寡淡的石子饼竟能吃出海盐和糖的味道,但问她,她只说没放这些调味。
不免怀疑是不是“老师”在她手上下过什么让食物变美味的咒语,还是说身为妖精的她本身就有这奇妙的能力。
雾云今早的胃口很大,好像怎么也吃不饱,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个梦的原因。
想起昨晚那个梦,雾云就有些羞愧难当。
吃罢了饭,外面的雾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玫瑰洗好了碗筷,家里没了柴火,她便听从寻拓安排,和才者去院子底下拾柴火。
趁这个机会,寻拓检查了下雾云的腿。
“枚尖红有用,伤势的恢复加快了不少。”
雾云支着下巴没吭声,直到寻拓道“枚尖红的副作用,一般人靠自己消不了,你怎么做到的。”
雾云心道寻拓这老妖精果然记得,赌气似的不去看他“知道有副作用,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
“枚尖红只有吃下去才会百分百发作,你用在腿上,再加上你是光之子,发作的几率非常小。”
“这药光之子有抗体呀?”
“嗯。”
雾云心虚了,他本身不是光之子,而是这个世界最低等的使魔,他哦哦嗯嗯,含糊道“可能是我抵抗力太弱了。”
“你很瘦,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起身压着桌子,俯视着雾云“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解决的。”
雾云汗流浃背“你还真喜欢刨根问底。”他深吸口气,实话实说“我做了个梦,再醒来就好了。”
寻拓挑眉“哦?从没听说过靠做梦能抵消枚尖红的副作用。”
“那你今天就见到了。”雾云推搡“行了,你那些个柴火做狗窝用了不少,你快去看看够不够。”
寻拓深笑,没说什么出了门。
房间静谧,他能听到三人细弱的交流声,而自己已经开始思考,昨晚那到底是不是梦。
三个人弄好柴火,才者又去找小豺狼玩儿,玫瑰来找雾云贴贴。
雾云问“玫瑰,你会写字吗?”
玫瑰点头,雾云拿出寻拓家少有的纸和笔,道“帮我写封家书吧。”
玫瑰答应的利索。
她按照雾云的要求书写内容,写的差不多,交给雾云查看。
她的字如盈盈秋水,似多情的大家闺秀,雾云捏着下巴,道
“这里补充一句,我与寄住者家小姐相见恨晚,将在这里暂住一些时日,由她代笔书写本封家书,望母亲姐姐不必寻找,不必牵挂。”
玫瑰乖乖加上,也没有过问信上的母亲和姐姐是谁。
玫瑰写信时,寻拓进了房门,摘下墙上挂着的弓箭和刀,背好了竹筐
“没食物了,今天需要打猎。”
玫瑰抓着笔,用那双无辜的圆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发号。
雾云摸摸玫瑰的头“我现在没办法去,劳烦你跟他一起了。”
他贴在玫瑰耳边,小声道“控一只白鸽,把信绑在它腿上,送到才者姐姐手上。”
玫瑰点点头,收好信后跟寻拓出了门。
寻拓又叫走了才者,豺狼作为食肉动物,不打猎难填饱它们的肚子。
三人走的速度,观察家里,也没留下需要他做的家务。
看来今天也是枯燥的一天,这般想着,雾云又走到房外的摇摇椅上,准备再睡一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莫一周,他又用了两次枚尖红,好在后两次都没有再产生过副作用。
一周后,他已经可以做到不用拐杖走路了,只不过走的似崴了脚的,实在算不上好看。
但仅此雾云就已经很高兴了,这比他预想的恢复要快很多。
玫瑰搀扶着他,才者洋洋跟着,在小豺狼的簇拥下,雾云第一次下楼,也第一次真真正正踩在布满雨水的草地上。
草缝里没有虫子,反倒是有发光的小漂浮物,偶尔从缝隙中钻出来。
小豺狼在草丛里翻滚打闹,雾云想了想,把脚上的鞋脱了。
玫瑰疑惑“为什么要脱鞋?”
雾云笑道“不脱鞋倒可惜这新鲜的草。”
才者打着哈欠“咋呀,你的脚还会吃草啊。”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才者半信半疑,好奇靠近“真的假的,你脚上长嘴了?”
他跪下看雾云的脚底,什么都没看到。
才者极了“草,你骗我!”
雾云哈哈大笑,才者跟他打闹,二人倒在冰凉柔软的草地里。
雾云还抓着玫瑰的手,把她也带倒了。
才者挠雾云痒痒,边挠边道“让你骗我,让你骗我。”
“哎呦,错了错了,别挠了哈哈哈哈~”
玫瑰不懂他们在笑什么,但爱看他们的笑脸,也跟着暖洋洋的笑。
闹了好一会儿,玩累了的少年少女索性原地大躺,雾云享受树叶莎莎的风声,以及树叶间光斑洒在身上的感觉。
玫瑰躺入了雾云怀里,闭着眼睡觉。
身体另一边,才者双手撑头,把腿架在了雾云身上。
几只小豺狼见他们不动,跑过来闻了闻,零零散散靠着三人休息起来。
雾云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多了条薄被,胳膊被玫瑰压的发麻,才者已经睡到了五米开外。
他抽出手来,伸伸懒腰,阳光打在身上,每个细胞都透着美好。
把薄被盖在玫瑰身上,雾云走回了屋子。
寻拓种了些茶叶,茶叶青熟,他挑下来些尖,现在正在门口进行二次挑拣晾晒。
当看到上楼的雾云,寻拓开口“醒啦。”
“嗯。”
寻拓搬来椅子,道“老远就听到你们在笑,碰到什么好玩的了。”
雾云伸伸懒腰,帮着挑拣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
寻拓眉梢带着宠溺“在我这生活这么开心,不如留下来。”
雾云眼里滑过一丝凝重
“你知道这不可能。”
“白吃我这么久的饭,也不说句好听话。”
雾云叹气“我怕你当真,我可不想当出尔反尔的人。”
“看来你是言出必随的人啊。”
言出必随吗?
雾云有些出神,为了逃走他向山沪撒过不少谎,也说过很多自己都可笑的话,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倒显得污蔑了。
雾云默不作身,寻拓轻瞟,捏起一只翠绿的茶叶片子,塞进了雾云嘴里。
雾云一怔,从唇瓣上拿下来“能吃吗这”
“尝尝。”
雾云见他语气笃定,便咬下一口,可等新鲜茶叶在嘴里散味,雾云表情一下拧巴起来。
“好苦。”
得逞的寻拓由心而笑,起身就走,只留雾云在身后骂骂咧咧。
雾云现在也能做些比较正常的家务,比如扫地,洗衣洗碗,又或者烧柴抬水。
眼看腿越来越好,也心决马上到要离开的时候了,他允诺寻拓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是建立在有明眸的基础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眸总不出现。
他有些焦躁,怕明眸出了什么事,更怕明眸因为山沪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