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不敢，可手上结痂的伤口已经被他捏破了，红血顺着拳头往下流，认谁都能看出他的痛苦。
明明都痛苦成这个样子了，他依旧一声不吭，对于他对情绪的把控和忍耐，让山沪有些刮目。
但刮目归刮目，他还没玩儿够。
他倒要看看这瘦弱的白切鸡的底线，和他背后主人的底线。
不把他们逼急，那主人是不会出现的。
多亏那个主人的时空裂缝，不仅让山沪切身体会到心爱之人死在自己怀里的感觉，还让他有了血肉之躯，这笔屈辱，他要如数奉还。
山沪头也不抬的喝鸡汤，开了条缝隙道，“去把猫喂了。”
雾云头也不回的去，喂猫的时候，他的肚子也在不受使唤的叫。
把猫喂完，山沪把他丢回山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白鹰高昂的叫声回荡在耳边，雾云蜷缩身子，吹了一夜的冷风，直到天亮，他腿酸的起身，差点一个踉跄从高崖上摔下去。
头昏昏沉沉的，雾云摸了摸红透的脑门，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山，刚走一半，他就倒在了一块石头地上。
雾云昏昏欲睡，但这地方太危险，一旦睡着指不定会被什么东西吃点，他只能手脚并用，步步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爬。
没爬几步，又被山沪召唤了去。
山沪嫌弃他倒在地上的脆弱模样，只自顾自的道，
“巫师在雨林饲养大量宠物，其中一只狐狸拥有少有的白瞳，把狐狸杀了，眼睛带给我。”
雾云昏昏沉沉，发白的嘴唇努力张口，“请容我休息休息，再去……”
“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一天时间，搞不定就用你的眼睛代替。”
说罢就将雾云扔了出去。
雾云心力交瘁，从背包中拿出备用的退烧草药，配合提神醒脑的薄荷一同下肚，强撑着身体向小丫头巫师的养殖地走去。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雾云百感交集。
没见到她人，那些宠物倒还认得他，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靠近，却因忌讳，不敢真的动他。
雾云举着那包指甲。
“你们主人呢？”
那些不会说话的动物当然没有回应，而它们的主人也没有回应。
主人不在？
那他便准备自便了。
大着胆子走入深处，每每有不怕死的宠物冲上来，雾云也毫不客气的回击。
他未杀了那些冲动的动物，小丫头心疼她的宠物，他也不会那么不给面子，不过伤它们一条腿或尾巴，小丫头挥挥手便能把这些伤恢复好。
一路深入，终于在某个密林的角落看到了那只狐狸。
那是只不大的黑狐，只有一只中型犬的大小，全白的眸子让它不似其他不伦不类的动物，反带着高雅与神秘。
小丫头没对黑狐进行其他改造，似乎对这只狐狸的一切都很满意。
雾云走过去时，发现它周围都没有其他动物，甚至自己守着一片水源，新鲜活泼的素食小动物更数不胜数，可见小丫头对其重视程度。
雾云瞬间明白了山沪为什么要取这只狐狸的眼睛，不仅因为白瞳珍贵，更因为这只狐狸是小丫头的心头好。
他要借他的手惹怒小丫头，若小丫头因此追杀他，他身后就不露面的主人定会出手。
雾云心中一阵无奈，他不想用明眸的计划，也不想再跟山沪搭上什么关系，他想一辈子都不见面，也想一辈子都没有牵连。
这样对山沪，对他都好，可山沪偏偏……
强者推动时代洪流，雾云知道他们能改变世界，他只是一只努力活下去的蝼蚁，惹不起任何人。
现在小丫头和山沪必须惹一个，雾云真的没有办法。
闭着眼，他将手伸向了黑狐。
狐狸很温顺，甚至有些胆小，它被保护的太好了，对雾云没有任何警戒心，雾云摸着它的下巴，毛发柔软顺滑的，黑狐扭着屁股，嘴里发出哼哼的撒娇声。
雾云最终还是没下去手。
他逃了，逃出了这片是非之地，那些动物在狂追不舍，他没跑几分钟就坠入了白色空间。
似乎故意调高了高度，雾云摔得很疼。
山沪缓缓走来，声音幽怨压迫“让你拿狐狸眼睛，你跑了做什么。”
雾云没说话，山沪反手夺走他紧捏在手的荷包。
“！还给我！”
雾云去抢，山沪微微侧身躲了过去，颠了颠不重的荷包，嘲讽道“谁给你的东西，竟这么大威力，能护你在那豺狼虎豹中完璧归赵。”
那些指甲是山沪掉落的，雾云惧怕他看到，便跪到他脚边“是，是主人的，被我偷了来，求您，求您别看。”
山沪恶笑“说话结结巴巴的，没想到竟有勇气偷东西。”
“但依你主子的实力，你这点低劣的偷法根本瞒不过他，现在求我别看，不如去主动找你主子认错。”
“用这张好看小脸哭一哭，兴许你主子还能原谅你。”
雾云结结巴巴“我，我会去找主子认错，求您，求您别看。”
山沪很烦被这弱柳扶风的小兔崽子要求，怒上心头，直接打开了荷包。
雾云大惊“！别看！”
这一声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平日夹着的弱气，山沪愣了愣，丢掉荷包抓紧他的下巴，眼睛瞪大如铃“刚刚那是什 么声音？”
雾云知道自己漏了马脚，又夹直了嗓子“什，什么？”
山沪又用力一分，黑长的指甲快嵌进肉里“再用那种声音说几句话。”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说！”
他黑长的指甲抓破了雾云的脸，细血顺着指甲留下，雾云挣脱开来，猛的扎头磕下。
“小，小弟愚钝，不知怎么得罪了您，还请您，不要动怒……”
动怒？
山沪盯着身下背影，竟因为一句极其相似的声音动了怒，他冷笑，为一个小使魔，当真没救了。
后退两步，他唤来椅子坐下，捂着脸回到刚刚的话题“为何不杀那狐狸。”
雾云瑟缩，直到山沪没脾气的道“讲。”
“……”
“先，先祖有曰，杀灵渡众生，解奏先祖，呼诸魍魉,请乞福佑,欲冀延年,终，终不可得。”
“黑狐，有灵，传言为先祖亲信，杀了它，我，我会下地狱……”
山沪抬起半眸，凌冽道“你是哪里人？”
雾云紧张起来，只能硬着头皮道“小的，小的每个地方都生活过，不知自己算哪里人。”
山沪支着下巴“我通读光之子三地历史，教道与传学，从未听说过你口中的地狱。”
他轻描淡写“地狱这个说法，新奇，大家一般会把那里称为暮土，最恶毒的诅咒，就是诅咒你下暮土。”
山沪微微眯眼“反倒是人类，非常喜欢用地狱这个词。”
雾云心下一梗，正想怎么解释，山沪道“你接触过人类，对吗？”
他急中生智，道“霞谷，有，有人类。”
山沪了然“霞谷啊……”
他不自觉喃喃“那小子肯定会去霞谷，说，那人类在哪。”
雾云心道他怎么知道，无辜的摇着头，示意真的不知道。
山沪叹息“也是，霞谷欣赏人类，怎可能让你知道人类方位。”
山沪盯着他“你跟巫师做了交易，还偷了巫师的东西，下地狱板上钉钉，不缺这一件。”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拿下那只狐狸的眼睛。”
雾云无辜的看着他，却得不到山沪的同情。
“拿不到，就用你的眼睛……不，用你大哥的眼睛代替。”
雾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动寻拓的主意，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山沪莫名反感这种眼神，他更喜欢看他在沼泽里挣扎，和面对他的马首是瞻，心一横，将小家伙驱出了空间。
这下突然，雾云被遣返回达娜的动物园，那些动物嗅到他的气味，不说二话冲了上来。
雾云着急拿香包，却发现香包早已被山沪夺走，留在了空间里。
他的眼神终于多了丝力量不足的恐惧。
酸疼的腿脚突然有了力气，雾云头也不回的狂奔，试图甩掉那些猎杀者。
忽的，他被一只巨鹰抓住，天空之中也传来达娜的声音。
“你这骗子！竟然还敢回来！”
听起来气愤异常。
达娜冲到他眼前，额头抵着额头，雾云看到她缩到只有豆粒大小的瞳孔，简直不似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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