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张天昊站在3号码头的铁板上跺了跺脚，积水溅湿了他的马丁靴。
张天昊“这破码头该不会比那艘船先散架吧？"
他仰头望着停泊在暮色中的钢铁巨兽，吹了个带颤音的口哨。
雷毅用戴着手套的右手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锈蚀的栏杆，左手始终插在休闲西装的口袋里。
雷毅.卡奥斯“安静点，我们现在的身份是——”
张天昊“知道知道，医疗器械走私商嘛。"
张天昊突然凑近，向日葵图案的卫衣蹭到雷毅的定制西装。
张天昊“不过老雷啊，你这身行头是不是太正经了？真正的走私犯都穿得像暴发户。"
他故意扯了扯对方价值不菲的面料。
程虞拖着登机箱慢悠悠跟在后头，箱轮在潮湿的铁板上划出蜿蜒水痕，她今天特意把金发散下来任其随风飘扬，架在头上的墨镜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她好像才是那个来度假的。
程虞“喏。"
她突然用下巴冲着右前方一个方向点了点。
程虞“那个穿驼色风衣的女人，右手无名指缺失，是潜逃在案的‘Z-532’。"
雷毅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淡淡瞥去，看见个正在和船员交谈的优雅女士，她举着香槟杯的右手上带着长到手肘的丝绸手套，缺失的小指被特制包裹，但还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雷毅.卡奥斯“嗯，那个绑架犯。”
这艘船上随便挑一个出来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雷毅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们三个现在可是同样“恶贯满盈的走私商”。
这艘船叫“黑潮号”，据说前身是海盗船，这不仅仅是犯罪分子们独居一隅的天堂，更是那个致使子川领袖失踪的男人最后追踪到的地方。将旌是张天昊的老师，是玺琛的伙伴，不管出于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雷毅和程虞都应该陪着张天昊找到这个凶手。
“黑潮号"游轮像头搁浅的金属鲸鱼趴在码头。
远看船身洁白崭新，近看才发现吃水线以上布满褐色锈迹，如同溃烂的血管，甲板栏杆的镀金早已剥落，露出底下发黑的钢材。
最诡异的是救生艇——本该鲜亮的橙色外壳全部被漆成深灰，像一排沉默的棺材挂在船舷，仿佛在等着将什么人送入不见天日的深渊。
“各位请出示船票。"
登船口的彪形大汉制服上别着"安保主任"的胸牌，左眼却戴着海盗般的黑色眼罩。
张天昊注意到他腰间鼓起的不是电击枪，而是一把老式柯尔特左轮。
程虞的船票刚递出去，远处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三人转头看见几个穿橡胶围裙的船员正在往冷柜里搬运标着"海鲜样品"的泡沫箱。有个箱子摔裂了角，透明胶带下露出半截苍白的……手指？
“喂！看什么呢？"
眼罩保安突然暴喝。
张天昊皱眉一瞬，但很快就激发了“走私商”系统，立即堆起笑脸。
张天昊“大哥，咱们船上的海鲜刺身新鲜不，要不给我进点儿货？"
说着就要去拍对方肩膀，被装作不满的雷毅一把拽回，程虞也装模作样给了他一个不屑于他急不可耐的眼神。
“登船后两小时有投喂环节，那个时候就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了。"
保安见他们三个“互相嫌弃”也就没再计较什么，阴沉地撕掉票根。
“错过的话……"
他咧开嘴，露出颗金牙。
“小心没被喂饱的鱼晚上翻上来把你的脑袋咬掉。"
汽笛声像垂死巨兽的哀嚎般撕裂暮色，随着船身震动，下层甲板传来集装箱碰撞的闷响。
雷毅敏锐地发现，所谓"货舱"的通风口全部焊着拇指粗的钢筋。
“自由活动一小时。"
登船廊桥开始收缩，广播里响起甜美发腻的女声，张天昊不由分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请各位贵宾……"
电流杂音突然扭曲了后半句，变成诡异的咯咯笑声。
众目睽睽下舷梯上方突然出现个穿白色制服的身影，男人约莫五十岁，金丝眼镜闪着冷光，袖口金线刺绣在夕阳下如同流动的熔金。
“欢迎来到黑潮号。"
他张开双臂时，好让所有人清楚看到他手腕内侧盘踞的毒蛇纹身——那是20年前一个犯罪团伙的标志，这是赤裸裸的威慑。
“我是船长霍华德。”
张天昊“——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第23个假名字。”
张天昊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觉得他的脑袋是被嫁接到身体上的晃起来像个机械，便偷偷在两个人耳朵吐槽了一句。
雷毅和程虞你觉得这家伙可能前期执行任务的时候伤到了脑子。
人群响起稀落掌声，三个人也意思意思的鼓了鼓掌。
“接下来七天……"
船长的目光扫过人群，在三人组身上微妙地停顿。
“你们将体验真正的自由。"
他特别重读了最后两个字，嘴角扯出个不像微笑的弧度。
广播突然爆出刺耳啸叫，等噪音平息，船长已经转身走向舰桥。
雷毅.卡奥斯“分配房间了。"
雷毅低声提醒，他们领到的钥匙牌上印着"D-17"，背面用红字标注"宵禁时间01:00-06:00"。
通往客舱的走廊铺着猩红地毯，吸音材质把脚步声吞得一干二净，张天昊数着经过的舱门。
张天昊“D-13...D-15...咦？"
本该是D-17的位置，门牌号变成了D-16A。
程虞的指尖抚过门牌边缘。
程虞“有重新打孔的痕迹。"
她突然蹲下，从地毯纤维里拈起片暗红碎屑，已经不用她多加说明，剩下两个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可不是油漆。
雷毅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隔壁D-16的门突然打开。穿睡袍的老妇人抱着波斯猫探出头。
"新来的？"
她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
"建议你们……"
猫突然凄厉尖叫起来，抓破主人手臂窜进走廊。
老妇人看着渗血的手臂竟笑起来。
"看，连猫咪都知道你们那个屋子不吉利。”
三人交换眼神，这话他们已经熟悉到可以被自动忽略了，这船上还有比他们更不吉利的呢，还真没什么可怕的。
默默进入D-17，二十平米的舱房比棺材大不了多少，两张上下铺占据大半空间，张天昊刚跳起来想摸上铺脑袋就duang一声撞到了通风管道。
张天昊"呦呵！这是给侏儒设计的？"
程虞"别动别动。"
程虞突然按着张天昊脑袋让他弯下腰，从通风口栅栏上抓到某根铁条上缠着根半透明丝线，尾端系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程虞"触动机关。"
她小心取下铃铛，在掌心倒出张卷成筒的纸条。
雷毅因为嫌弃环境带上的手套有了用途，展开纸，泛黄的纸面上用血写着：
「不要喝船上的咖啡
不要相信戴金袖扣的人
021在看着你们」
“A-021”是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那个让将旌失踪的危险人物。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无论如何这艘船上又多了一个和他们同阵营的人，尽管这个人身份不明，尽管这个消息也不一定属实，甚至有可能是A-021的陷阱。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被海平面吞噬，游轮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某种深海巨物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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