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平仙族子民的怨气,应渊一人为心爱的人在那天刑台上以父神青璃的身份生生受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击之刑。
又以应渊帝君的身份受了九道冰锥之刑情罚,七道火烛之刑。
赎罪并罚,数项刑法一起落下,只打得险些元神溃散。
无论哪一种刑法单论,都足以让一个仙族人顷刻间魂飞魄散。
但应渊却硬是凭着那强横的神明灵力和心底的一份执念强行撑了下来,自始至终都双唇紧闭,没有吭过一声。
无数仙族子民站在那天刑台外眼睁睁看着那渊清玉絮的神明被数道刑罚砸下。
一次次砸得皮开肉绽,又一次次震得元神溃散而去又被一股莫名的信念死死拉扯着拽了回来。
陆景也是站在那天刑台上亲眼目睹了帝君亲受刑法的一幕。
故如今在这云观殿内再次看到帝君这惨不忍睹的伤势,仍是内心震撼不已。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才让帝君坚持了下来。
白日里月夕莫名前来,他依着帝君的吩咐将人打发了回去。
可是帝君如此之重的伤势,他又要如何瞒骗得了。
一个不好,帝君便有可能沉睡百年、千年啊。
不禁微微叹息了一声。
陆景“唉,帝君,下次仙上再来,我该如何拦她啊。”
见帝君一如既往地气弱如丝,便只得叹息着缓缓离去。
却不见,身后床榻上的人,眼眸微动,似有一丝莫名的信念在不断催促着他赶快醒过来。
应渊不愿因为自己的伤势再被月夕知晓后,无端生出任何不必要的意外来。
整整三月,他日夜不敢停歇地终将三界秩序恢复,一点点地将仙族的巨大怨念平复,让仙魔两族的世仇恩怨暂时得到了平息。
他不想让月夕知道他一人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后,心绪发狂失控下又生出嗜血之念。
又再次变回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月璃血魔神。
他的月夕已经够苦的了,历经千万年,吃尽苦头,受尽折磨,不该再次被莫名地卷入无端的争端了。
所以,即便是为了月夕,他也要尽快地醒过来。
另一边,自月夕在云观殿外被陆景劝服回去后,并没有一丝心安。
也没有因为应渊为他护持了一方看似平静的方寸乐园而真正地轻松下来。
反而,她心中总是莫名地升起一丝丝的不安,仿佛有什么正在一点点地即将要消散而去。
眼眸也总是忍不住地往那云观殿方向斜望而去。
直至七日后,月夕再也等不下了。
便执意地闯进了云观殿中应渊的寝室外。
几位仙侍着急地将人强行拦下,但月夕今日是打定主意非要亲自去那寝室中亲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至陆景被人匆匆忙忙地喊来,才将她快要跨进寝室的脚拦下。
月夕只听得陆景焦急地喊道。
陆景“仙上……你不能进,不能进啊……帝君特意交代过的。”
见到陆景拦得极紧,月夕心头的担忧便越发地又重了几分。
抬眸便猛地射出几分冰冷。

冰冷的眼眸如霜寒的湖水,冻得人直打哆嗦。
毕竟是做过魔尊的人,光只是那强大的气场便足以让在场众人震撼不已,他们又如何敢真的拦着她。
陆景顿时心焦不已。
帝君说过千万不能让月夕看到他那一身的重伤啊,若是月夕愤怒之下冲破帝君封住的灵力,整个三界四洲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又会被一夕间摧毁啊。
但面对月夕那血魔神的强大气场,他和众仙侍又着实拿她没办法。
一时间,急得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是好。
月夕眼眸冰冷,见众人颤抖着不敢再上前相拦,便要抬脚迈上寝室的门。
身后的人还想要伸手去拦。
月夕却不予理会,径直绕开他的阻拦便跨进了房门。
紧急时刻,里面传来一声有些微弱的声音,但尚且能勉强支撑着气息与她交流的声音。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是月夕吗?进来吧。”
月夕迈出的步子一顿,一直提着的心,直至听到这一声清晰的声音,方才缓缓回落了一丝。
但却还是有着一些担忧。
只停顿了一瞬,又继续迈步,干脆整个人迈进了寝室。
而后看到那脸色有些许苍白,但还算尚可地端坐在桌案边提笔处理公务的应渊。

月夕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对于方才的执意相闯,一时有些脸热。
但转而看着应渊脸上那明显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嘴。
月夕“公务再重要,也要……”
她嗫嚅着停顿了一瞬,终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但出口的话却变成了。
月夕“也要多注意着些身子,莫要让外面的仙侍们日日担心不已。”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呵……”
应渊忍不住地勾起嘴角。

他的月夕啊,明明已经如此担心了,却还要将这份担心说成是外面的仙侍们的。
他也不戳穿她,只顺着她的话说道。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嗯,月夕说的对,是我的错。却是我疏忽了,竟没有考虑到这云观殿的仙侍们也很辛苦。”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我这就歇下。”
说着,便真的起身缓缓躺上了那床榻之上。
月夕一怔,不禁斜眸看向那明显比之上次见面清减了不少的白衣身影。
应渊向来是个劳碌的命,昔日也是一宿一宿地忙碌到深夜,谁劝都无用。
如今怎的她一句话,便如此地听话,说安歇便立刻就歇下了。
月夕狐疑地望着那脸色有些苍白的人,袖中手指收紧,顿了顿,终是没忍住地开口道。
月夕“若是太累了,便着人去天膳堂让仙侍给你煮碗参汤喝下再歇着。”
应渊嘴角微弯。
伸手,不动声色地悄然抹去那额头上早已泛白的冷汗。
咬着牙齿,硬撑着继续开口道。
东极青璃应渊帝君“月夕,我好久没吃过你煮的参汤了,今日格外想吃,你能……你能亲手去帮我煮一碗吗?”
月夕捏着袖子的手一顿,沉默着许久不语。
应渊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她离去。
只是那隐在寝被之下的手指早已被掐得血肉模糊。

他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是的,自刑法之后,应渊便一直重伤昏迷着未醒。
这云观殿的众仙侍当看到月夕闯进来时,才会应帝君的吩咐极力相阻。
但昔日的月璃血魔神又如何是他们区区仙侍能够拦得了的,即便她如今灵力被封,就如一普通人般。
危急时刻,一直昏迷不醒的应渊在听闻熟悉的声音后,硬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睁开了紧闭的眼眸,并挣扎强撑着起身给月夕做了这一出戏。
让她看到无事的自己,才会月夕只一句话,让他歇着,他便顺着她的话头立刻便又躺了回去。
但即便是如此,应渊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已是快要支撑不住又要昏迷过去了。
就在眼看着应渊便又要昏迷过去之际,月夕才隐忍着压下心底那纷繁复杂的心绪,终是妥协地答应去亲自为他煮一碗参汤。
床踏上的应渊望着那踏出房门而去的身影,不禁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泛起巨大的满足。
果然,他的月夕啊,还是舍不得任由他作践自己的身子。
只是
心底的心思还未思量完,便猛地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而后,头一歪再次重重地砸倒在床,又昏睡了过去。
陆景“帝君……”
一直守在门外的陆景,顿时心脏一缩,急急赶到到床榻前。
看着那毫无血色的帝君,心中焦急不已。

本就虚弱的心脉如今怕是又重了几分。
不禁重重地叹息一声。
帝君,你这是何苦啊。
就只是为了让仙上安心,便如此地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