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没靠近那个房间,忽有细碎的声音穿过层层障碍,传入了他们的耳朵中,隐隐能听出是戏曲。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解语臣对这个声音最熟悉了,是他师傅录音机里的那个女声,他曾经问过师傅这个女声是谁,师傅说那是他师姐。
“师姐...”
他们跌跌撞撞的来到这个房间,扑面而来的是血腥味,古籍散落在各个地方,泛黄的纸页上溅满暗红的血点。
正对门口的墙处,白瑾瑜靠在许昭洐的身上,苍白的唇畔血迹未干,白净的衣服上,全是血迹。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
这景象如同淬了毒的箭矢,狠狠的扎进了众人的心里,黑瞎子指节攥的发白,青筋在腕间暴起,张启灵火率先迈动僵硬的步伐,每一步像是踏在千斤巨石上,身后的人脚步同样迟缓而沉重。
张启灵站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黑瞎子、吴邪、解语臣的视线死死的钉在白瑾瑜染血的衣服上,他们几乎不敢呼吸,生怕靠近后,他们便要直面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许昭洐的头缓缓的抬起,看向他们,“姐姐...你看他们来了...”
白瑾瑜没有什么反应,良久才看向他们,“你们...来啦...”
张启灵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我在。”
“哥...等你们真的好累好累...西王母宫里没有能救我命的东西...张家古楼也没有...我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为什么命运如此的不公...”
“娘才知道她会死...每年我都会收到她之前叫别人寄的信,今年的不一样了...信里不在是关怀的话语...是真相...”
“娘给了我希望,却又和我讲,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的毒解不了...也治了,娘说这是天为了惩罚外来者...”
“哥...对不起...”
未说完的歉意消散在凝带的空气里,白瑾瑜染血的手指无力的滑落,重重的垂落在地上。
张启灵僵在了原地,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那张再也不会有笑意的苍白面容,不知为什么,他哭了,一滴滚烫的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骗子...”
明明她笑着说过自己不会死的,明明她答应过自己会回来的。
怀里的人,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解语臣终是没忍住抬手捂住了嘴,指缝间溢出细碎的呜咽,吴邪则跌坐在了地上,泪水大颗大颗的落在了地上。
黑瞎子戴着墨镜看不出他哭没哭,但是却可以看出他不平静,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其中许昭洐的反应最大,他伸出手,却在触碰到白瑾瑜冰冷的指尖时,猛然收回了手,似乎是不敢相信,呆呆的坐在了那。
白瑾瑜的周身突然泛起柔和的光晕,血渍在光芒中悄然褪去,像是被时光抚平的褶皱,她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她的面容在光芒中逐渐模糊,最后一缕微光落在众人身上,转瞬便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满地古籍无风自动,扬起的纸页间,唯有零星的星光悬浮,恍若她未曾来过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