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方多病

“客官！您的面——”店小二拖着长音，端着两碗热气氤氲的阳春面小跑而来。

清亮的汤底上浮着翠绿葱花，细白的面条根根分明。李莲花接过碗便埋头吃起来，吸溜声里带着满足的叹息。

正吃得畅快，一道清朗嗓音破空而来：“哟！李神医，好巧啊！”

李莲花不慌不忙咽下最后一根面条，抬头对上方多病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少年一袭月白锦袍，腰间玉佩叮咚，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李神医看上去身体虚弱，没想到这腿脚上的功夫挺好，让本少侠好找啊！”

“方少侠说笑了。”李莲花抹了抹嘴，笑得人畜无害，“穷大夫赶着出诊，走得急了些。”

方多病轻哼一声，目光转向窗边——应渊正倚在光影交界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茶盏。明明是最普通的粗瓷杯子，在他手中却像件名贵玉器。

“这位是......”方多病眼睛一亮。

“李芙蓉，家弟。”李莲花抢先答道，顺手将空面碗推到一旁。

方多病白了李莲花一眼，嘟囔道：“又没问你，你答个什么劲？”

随后方多病看向应渊，正色说道：“这位便是瞎眼谪仙吧？”

应渊随意点了下头，这就算是回应了方多病说的话。

“在下方多病。李公子，幸会。”

“唐周。”

方多病先是一怔，继而瞪向一旁正摸鼻子的李莲花：“李、芙、蓉？”三字咬得极重。

李莲花干笑一声。方多病扭过头，从善如流的对应渊说：“唐公子。”

桌底，李莲花拽着应渊袖子的手紧了紧。应渊却唇角微扬，非但不恼，反而执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面来。

叮——

李莲花搁下早已见底的茶盏时，应渊碗中才浅下去一个小坑。狐狸精已经在桌下转了三圈，尾巴扫过应渊雪白的衣摆，留下几道浅灰印子。

“老神仙，”李莲花支着下巴看他，“你这用饭的功夫，怕是连王母娘娘的蟠桃宴都赶不上热乎的。”

应渊眼绫未动，指尖却准确地将一粒葱花弹到他鼻尖。

李莲花笑着拂去，嘴上还是忍不住嘟囔道：“这不比家里，凉了我还能给你热热。你快些吃，吃凉的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

应渊吃饭那叫一个细致入微、慢条斯理，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不过确实慢得让人捉急。

平日都要等李莲花吃完了饭，喝完茶，应渊这才刚刚解决完他的饭菜。

李莲花和应渊一起生活久了，早就习惯了。有时饭菜放凉了，李莲花怕应渊吃坏肚子，中间还要加热一次。

李莲花悠闲地抿着茶，盯着应渊想：这哪是养了个谪仙，分明是供了尊要人伺候的玉菩萨。

方多病在凳子上如坐针毡，指尖把茶盏转得滴溜溜响，又去数窗棂上的雕花纹路。李莲花倒是惬意，支着肘打起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啄米的鸡。

哗啦——

瓷瓶碎裂声惊得李莲花一个激灵。睁眼便见应渊的衣袂浸在酒液里，指尖还保持着执壶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