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冽的嗓音蓦地响起。只见阿飞抱臂倚在楼梯边,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那双锐利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扫过床榻上纠缠的二人。
李莲花身形一僵,下意识将锦被往上扯了扯,堪堪遮住应渊泛红的耳尖。他转头瞪向不速之客:“笛盟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
阿飞却置若罔闻,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被褥下隐约的人形,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乔婉娩那女人,你不管了?”
“与你无关!”李莲花翻了个白眼,抓起枕边的药囊就砸过去。
阿飞轻松接住,低笑一声转身离去,玄色衣袂扫过门槛时,还不忘补刀:“动静小点,方多病那小子可没我这般识趣。”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李莲花连忙掀开被角。却见应渊早已整好雪白亵衣,正冷着脸将被褥全部卷走,抬脚就把人踹到床沿。
“自己解决干净再上来。”
李莲花揉着被踹的腰侧,眼巴巴望着那团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小声嘀咕:“这老神仙......醋劲儿不小啊......”
被窝里突然飞出一只软枕,精准砸中某朵莲花的后脑勺。
应渊向来端方自持,今夜荒唐被笛飞声撞破后,今后老神仙估计要彻底端起了架子。莫说亲近,便是连衣角都不让他碰着半分。
李莲花赤足踏过微凉的地板,指尖划过浴桶边缘试了试水温。氤氲热气中,他慢条斯理地褪去衣衫,修长的腿跨入水中时带起细微涟漪。他仰头枕在桶沿,湿发如墨莲般在水中散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发尾——这几日定要给那笛飞声找些不痛快。
果真如他所料,接下来几日老神仙总是离李莲花远远的。哪怕夜里睡觉,中间也有个枕头隔着。更别说亲亲了,碰都碰不着人。
晌午的日头正毒。
李莲花蜷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小木凳上,蔫头耷脑地择着菜。青菜叶被他掐得七零八落,脚边黄狗都嫌弃地别过头去找应渊。斑驳树影落在他单薄的青衫上,随着每一声叹息微微颤动,连带着发间那支歪斜的木簪都透出几分委屈。
李莲花支着下巴,目光穿过斑驳树影,落在不远处那悠闲的身影上。应渊半卧在摇椅里,雪色衣袂垂落椅边,被暖风撩起细微的涟漪。狐狸精趴在他脚边,正卖力啃着根磨牙木棍,尾巴在草地上扫出沙沙轻响。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们身上洒下细碎的金箔。老神仙薄唇微扬,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连衣褶都透着慵懒的惬意。
“......”李莲花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泥渍的衣摆,又瞥了眼被掐得七零八落的菜叶,突然觉得这初夏的日头格外毒辣——狗是他的,摇椅是他亲手打的,连那人身上的云纹腰带都是他上月新买的。怎么到头来,独独他一人在这里郁郁寡欢?
一声轻叹尚未落地,李莲花忽然眯起眼睛。他环视四周:方多病进城采买未归,笛飞声晨起便不见踪影,而老神仙......正躺在十丈外的树下浅眠。
指尖残留的菜汁在衣襟上蹭出一道翠痕,他蹑手蹑脚溜进莲花楼。衣柜开合间带起细微的樟木香,当他再度起身时,手中已多了本蓝皮册子——正是方多病前日显摆过的《沉香如屑》,据说花了他三十两雪花银。
李莲花捧着书册,在窗棂投下的光晕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他倚着墙根席地而坐,任由金色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轮廓。书页在他指尖轻轻翻动,时而蹙眉,时而莞尔,全然沉浸在文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