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

电光火石间，那天兵袖中寒芒乍现。应渊只觉胸口一凉，低头时正见一柄玄铁匕首没入心口三寸。他瞳孔骤缩，还未及反应，怀中人已化作飞灰消散，连那凶器也如烟尘般湮灭无踪。

“帝君！”极乐君骇然失色，箭步上前将人扶住。应渊闷哼一声，指缝间渗出暗红，却仍强自镇定：“不妨事......未伤及要害......”话音未落，一缕鲜血已自唇角蜿蜒而下。

极乐君不敢耽搁，当即撑着他疾步回营。军医再三叮嘱需静养半月，不料三日后帝尊诏令已至，应渊只得整装启程。

帝尊高坐于九霄玉座之上，眉宇间凝着寒霜，威压如渊，令殿中仙侍皆屏息垂首。他的目光落在殿下那道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身影上，声音沉冷如金石相击：“应渊，你乃天界帝君，肩负万灵之望，竟在战场上疏于防备，以至负伤而归——此等疏忽，岂是帝君所为？”

应渊微垂着眼睫，唇线抿得极紧，广袖下的手指无声收拢。他知晓帝尊之怒源于关切，可胸膛间仍似压着一块冷玉，沉甸甸地透不过气来。

“应渊知罪。”他嗓音清冷，却藏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滞涩，“只是此番……并非轻敌。”他顿了顿，终是未将那句“而是意外遭遇暗算。”说出口。

帝尊眸光一凛：“无论缘由为何，结果已定。天界帝君之躯，便是三界之盾——盾若生裂痕，敌必趁虚而入。”字字如刃，剖开殿中凝滞的云气。

应渊肩背绷得笔直，如孤松负雪。他缓缓俯首，玉冠垂下的飘带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波澜：“谨遵帝尊教诲。”

良久，帝尊终是闭目轻叹，威仪中透出几分疲惫：“退下吧。”

应渊敛衽一礼，广袖垂落如云倾泻，无声退出了大殿。身为帝君，他早已学会将情绪封于寒冰之下，不容半分动摇。

可是……

夜风掠过九重玉阶，他独自立于云端，素衣被月光浸得发冷。天穹星辰明灭，像是谁碎在深渊里的眼睛。

——他突然想吃糖了。

指尖无意识触上心口，轻抚一直放在胸口的镜子，那镜子早就裂了，被那匕首捅穿的。

……暮寒该等急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敛尽波澜。剑光起处，白色身影化作流星坠向地涯。

应渊穿过结界，踏过幽深的树林，地涯的景致一如往昔，仿佛时光在这里凝固。暮色中，那方熟悉的院落静静伫立，檐角挂着几缕未散的晚霞。

暮寒正坐在老树下的青石凳上，手中一卷古籍将合未合。忽有所感地抬眸，恰见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立在篱笆外。他眼角漾起细纹，嗓音里浸着化不开的温柔：“渊儿。”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应渊攥着衣摆的指节骤然发白，突然疾步冲上前，衣摆扫落满地残花，几乎是跌进暮寒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