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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失礼了。”女人笑容不变，语气沉定道，“奴婢芳珀，是在乾清宫仪元殿侍奉的正五品宫正。韩夫人初获诰命，圣上担心夫人难免有些不适应，特命奴婢前来伺候。”

芳珀松开陶夫人的手腕，不卑不亢地屈膝福了一福，继续道：“陶夫人，皇后娘娘虽然是您的女儿，但是国法大于家规，皇后娘娘是主，您是臣，怎可直呼娘娘名讳，甚至出言诽谤，妄议圣上呢？此乃大不敬之罪！”

此时承恩公也缓过神来，把陶夫人拽回来，怒喝道：“你这愚妇，竟是疯了不成？”扬声对左右道，“夫人见家中双喜临门，高兴得糊涂了，你们还不快扶她回屋歇息！”

丫鬟婆子们连忙上前，连拉带抱地把陶夫人拥回后院，陶夫人正想说什么，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很快便消失在垂花门后了。

承恩公看着芳珀，讪讪地笑道：“这位姑姑是要一直留在府内，还是……”

芳珀温和道：“圣上吩咐，待夫人熟悉了府内诸事，可为承恩公大人持理家务，使得皇后娘娘和新贵人不至于忧心娘家，再无后顾之忧，奴婢便可回宫复命了。”

承恩公一听，这意思不就是皇上要把陶氏的权都交给韩氏吗？看来皇上对陶氏真是不满到了极点，若不是为了柔则，恐怕今日到达的就是命他休妻并将陶氏贬为庶人的旨意了。

承恩公本性凉薄，好美色却毫无真心。他虽然喜爱陶氏的美貌，可并没有丝毫愿意为了陶氏付出点儿什么的诚心。如今陶氏遭太后、皇上厌弃，他又怎么会为她出头，最多是不缺她吃穿，不叫人怠慢了她。而韩氏是皇上亲自捧起来打压陶氏的，尽管他对韩氏更没什么情感，他也会做出一副喜获贤妻的样子，做出夫唱妇随的样子迎合皇上。

于是，他一副感慨至深的样子，用袖子点了点眼角，道：“老臣治家不严，竟要依靠皇上才能拨乱反正，实在是惭愧啊！”又一副苦尽甘来，终于能不被陶氏压迫，可以放心地和韩氏相亲相爱的样子，牵住了韩氏的手。

韩氏内心觉得恶心。她当年其实也并非真的是情根深种，而是因为被悔婚后坏了名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紧跟着便没了父亲，待出了孝，年纪也大了，更难以成婚。加之兄嫂急着赶她出门，竟想把她往火坑里推，许给打死过两任妻子的老鳏夫做续弦，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做出一副妾心不改惟愿侍君的样子，进了朱家后院，成了第三房姨太太。

她这些年不争不抢，自觉上赶着做了妾便低人一等，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不会被人打骂糟践，已该知足了。她像锯了嘴的葫芦，带着宜修沉默的生活在后院，仿佛两道毫无存在感的影子。陶夫人容不下府内的姬妾，只说府里不养闲人，把她像丫鬟一样使唤，韩氏也觉得理所应当，至少没有隆冬时用冰水洗衣，酷夏时顶着烈阳干重活，不过是打帘、端茶、伺候洗漱和做女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