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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惘之雀——糖丝的苦涩与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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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今早起床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出门时跳得更加厉害。KT说鬼画符可以镇得住坏运气， 他大笔一挥吐了口唾沫就要把纸往我额头上拍。我当然拒绝了， 因为今天要带着邻区小学低年级的同学做爱心蛋糕， 吓坏小朋友怎么办，就算没有吓坏小朋友， 吓坏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KT在我身后喊： “真的不用吗?”

我对他的鬼嚎充耳不闻， 大步流星迈出门口。

到场地的时候我被如此大的阵仗吓了一跳，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还有握着喇叭一边指挥一边大喊大叫的奇怪人士， 好几个男男女女听着他的命令跑来跑去。我扭着脖子环视一周，正准备进去，突然被一个男人拉了回来。

“你是干什么的?”

“我……”

还没来得及回答，男人突然一指我， “你是西点学校的学生?”

“我……”

刚吐出一个字，男人再次抢白， “你认识一个叫洪丝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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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 “我……

男人一摆手，继续问， “你有她电话吗? 找得到她吗? 她什么时候能到?”

“这位大哥……”我眯起眼睛， 好不容易找到插嘴的机会， “我就是洪丝丝。”

“你就是啊? 太好了， 太好了。”男人扯着我就走，一边大声喊：“导演！高老师刚刚说的那个洪丝丝找到了！ ”

“好， 去看看场地现在什么样。”

当我看到摄影师和主持人的时候终于明白是电视台来做节目了。力哥从节目组的一堆人中费力地挤出来， 我连忙迎上去， “怎么还有人来作采访?”

力哥抹着一脑袋的汗， “电视台那边知道这次的活动直接就过来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丝丝，今天你负责做主讲， 状态一定要调整到最佳啊。”

　　我打量着看热闹的行人、忙碌的工作人员，以及蹦跳嬉笑欢呼雀跃的小学生们点点头。

此时导演一声大吼， “全体向绿地出发！”

人们齐齐开始移动。

“绿地?”我一愣，“不是要在室外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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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哥点头， “导演说画面拍出来好看，又能让小朋友亲近自然；翻抖场地方便收拾。”

我只好深吸一口气，立即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预备——开始！”导演拍着手， “对对， 小姑娘，笑一个！”

他说的小姑娘就是我。

我咧着嘴，开始教大家打蛋。小朋友们一个个低着头学得很用心，只不过孩子嘛， 他们实在分不清食材和玩具的区别。

我眼看着一个梳着阿福头的小男孩刚刚揉过草搓过泥巴， 紧接着就全情投入地打起蛋浆来，在我教他们放过糖和少许盐之后他还伸手蘸了一些准备尝尝咸淡。我立刻箭步冲过去把他的手指从嘴边夺了下来。接下来，除了一个马尾辫女孩像和面似的揉搓面粉蛋液混合物，一个毛寸头小男孩把鼻涕流到蛋清里，一个短发女孩对着面粉打喷嚏糊了一脸面粉，一个胖男孩搅蛋浆搅得太欢全飞出来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另外就是： 我祝愿收到蛋糕的家长们胃口好。

接下来由工作人员把大家的作品拿回饼房放进烤箱烤。

我拍拍手让孩子们注意， “等一下就要用奶油裱花了， 但是在同学们给自己的蛋糕裱花之前，我们先来用另外的蛋糕来练习一下。”

工作人员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个蛋糕胚。 “大家看，先把表层都涂上奶油，要均匀一些⋯⋯然后大家喜欢什么就可以自己来挤奶油设计。”我边说边操作， 很快就完成了一个双层蛋糕的裱花，“好， 然后我们就可以……” 突然有一股力量猛地把我撞到一边， 我惊得一下转过身， 只见一个高高的男生正拼命喘着气， 浓眉大眼， 鬓角有浅浅的须印。“嗨！”男生对着惊愕的我耸肩笑笑。 未等我作出反应，就见两个青年向这里飞奔过来， “在那儿！小子，你给我站住！”男生挑挑眉，一眼瞥见面前的蛋糕，伸两手一抓， 抡胳膊向来人掷去。两个人被糊了一脸白色奶油。“中！”男生打着响指， “二位大哥， 小弟请你们吃蛋糕。”那两个装扮轻佻的男青年破口大骂，抹着奶油冲向男生。 三个人横冲直撞，那男生又在孩子们中穿进穿出，拿起蛋糕对两个追兵“狂番轰炸”。 导演气得直喊，“这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一拥而上，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 现场如同热油锅里面泼进了冷水，欢腾鼎沸。我看着这场闹剧不知所措地吞着口水，此刻形势又有了变化， 两个青年被节目组的壮男拦了下来， 男生大笑， 向我奔来， 又把我撞了个趔趄。 男生猛一回头， 突然把沾满碎屑的手在我的饼师服上擦了擦，然后在我面前剩下的蛋糕上抹了一指头，尝了尝道， “青柠檬味啊， 不错。” 两个青年在后面叫嚣着， 男生故意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幸灾乐祸地转身。“喂， 蛋糕妹妹， 先走了。”说罢，他闪进人群，很快没了踪影。 “味觉还挺灵敏，能吃出来柠檬是青的！”我捂着跳动的眼皮， 将视线从脏兮兮的衣服上愤愤收回， 抬头时不禁又怔住。原来第二次高潮已掀起。 经过之前一役， 孩子们似被告知约束解除， 欢欢喜喜地闹起来，各种食材飞来飞去，砸蛋糕的抹奶油的， 难得有一两个安安静静坐着自己狼吞虎咽地塞蛋糕胚， 先前大力打蛋的小胖子也不嚷着要自己做的蛋糕了， 仰着头握着两支奶油左右开弓往嘴里挤。“导演，”我忍不住挥挥手， “要不再给孩子们一人来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