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么?我是平康居的掌柜顾青萝。”身着青衣的女子比之前打扮明丽了许多,发间还戴了一支金钗。霏羽毕竟在妃玉阁待久了,简单瞥一眼就能看出这金钗虽小巧但工艺绝佳,不会是寻常女子舍得给自己买的那种首饰。更何况,女子还仔细地用脂粉盖去了眼底的黑眼圈,抹了淡淡的胭脂和口脂,显然是细心装扮了一番。
接着,顾青萝介绍了身边的男子:“这是夏侯家的当家,夏侯越。”
霏羽还是没有说话。
还是孟清佑反应快,立刻站起来对夏侯越拱手道:“原来是夏侯世家的大当家,恕我们兄妹眼拙,我是皇甫佑,这是二弟皇甫危和皇甫羽。真巧啊,家妹之前去过的平康居是夏侯当家的铺子,真是有缘,哈哈哈,快请坐。”孟清佑寒暄的话张口就来,自从进入官场后,他比之前更加八面玲珑。
伏危不情不愿应了一声,霏羽慢了一拍,只是点点头后像个不怎么交过世面的幺妹那样乖巧一笑。她没有完全抬头,所以没有注意到顾青萝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以及夏侯越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
“世家不敢当,只不过是蒙祖上荫护,生意做得还可以罢了。”夏侯越微微拱手,语气也是极尽谦虚,和孟清佑一比较,看起来清瘦的他反而看起来更像是个读书考取过功名的人,“阁下复姓‘皇甫’,莫非是京华皇甫世家的……”
孟清佑的目光流露出一点黯淡,面上却是笑得热络:“我们和本家以前也是关系密切,论辈分,皇甫家大少爷都要叫我一声叔父。近些年没落了,和本家往来也就少了点,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依旧要拜会的,啊,和夏侯当家说这些干什么,真是见笑。”
夏侯越的脸上仍挂着一抹怎么都无法撼动的淡笑:“公子既然能来到这宴会上,自有不凡之处,何必拘泥于身份世家之别。”
孟清佑举杯敬他:“大当家说得对,我敬你一杯。”
对方盛情难却,夏侯越大概是雅量,并没有拒绝,二人顿时推杯换酒起来。
顾青萝对这场面见怪不怪,她盯了一会儿霏羽脸上的妆容,好奇地问道:“你的脸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这妆容是你自己琢磨的么?”
此时,霏羽也恢复到以往的常态。她今日脸上的妆比以往浓许多,不仅在眼角画了一株梅花遮掩伤痕,而且还画了京华城流行的远山眉。闻言,她微微一笑注视着顾青萝的眼睛说:“顾掌柜今日也和那日很不同,刚才都没认出来。我和兄长一起出门,自然不能丢了皇甫家的脸面,便自己画了画。”
“很不错啊,”顾青萝似乎是真心实意地称赞,“你是从京华城来的么,你身上这个衣料,我都没见过别人穿过。”
“这是以前本家送来的锦云纱,大概是御赐之物。”霏羽轻声回答,这话半真半假,布料的确是御赐之物,或许真正的皇甫世家都舍不得做成衣裳。
顾青萝露出惊讶之色,刚想兴致勃勃地再说什么,就瞧见原本无人的亭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男子,想说的话顿时变成了两个字:“风骚。”
不明所以的霏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孟清佑这次居然没有信口开河。
亭中站着的人身姿挺拔如松竹,看向众人的目光仿佛能让春风化雨。在她认识的人中,论身姿谁能比得上骑射一绝的皇甫慕风,论才情谁能比得上年少成名的钟离逸尘,但眼前的人也是独一份的姿容俊逸。月白色的长衫外披着一件雪青色的披风,晚风轻轻吹拂,他如同天空中的那轮明月一样只可远观不可近觑。
真不愧是能做探花郎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