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的手顿时缩了回来,霏羽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是真的。也对,像舅父那样的人呢,既然能把女儿赶出家门,那么同样把自己的母亲也赶出家门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了。
放下手的霏羽心中复杂,正想着要不今天就回去的时候,面前的门却一下被打开了。
卢安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顿时瞪大眼睛,然后跳出门槛,直接反手关上了门。
霏羽挑眉:“不请我进去坐坐?”
“坐什么坐,我现在要去刺史府,有什么话……”心情明显不好的她回头瞟了一眼门扉,“路上说吧。”
霏羽也不废话:“那么,姥姥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是什么事,前年奶奶生了一场大病,父亲觉得人老了也没什么治的必要,就让她躺在床上等死。”卢安嘲讽地撇了撇嘴,“我有时会打听一下他们的消息,知道这件事后,我就将奶奶接了出来。这件事说出去毕竟丢脸,他给我一点补偿,不要白不要。”
霏羽和卢安是表亲,她的姥姥自然是卢安的奶奶。
这话说得听起来仿佛在讲别人的事,卢安言语间平静得近乎让人觉得凉薄。但真正凉薄的人可不是她,而是那个什么都不管的混账舅父。
霏羽蹙眉听完她的话,还有一事不解:“那姥姥怎么会坐在赌坊门口?”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卢安的表情更丧了,“因为那是我爹的赌坊。”
“什么?”霏羽惊讶地反问,“舅父之前不是说要做点小生意吗?”赌坊和小生意的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赌坊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他连卢氏镖局都经营不好,为何会想要去办赌坊,莫非是……投靠了什么人吗?
也不怪霏羽会这么想,卢氏镖局在卢老镖头还在时也是显赫一时,但后来丢过一趟镖之后,便也走起了下坡路。可笑的是,丢的还是夏侯家的镖,之后夏侯霏羽的父母去世,两家便自顾不暇。
陡然见,霏羽像是想通般抬起头,也就在这时,她莫名有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但左右看看,却空无一人。
或许是想多了……霏羽拉近身边的人,轻声问:“卢安,卢家和夏侯家现在还会像以前那样往来吗?”
见她压低声音,卢安也小声回答:“嗯,差不多还是像以前那样过年过节时问候一下,怎么了?”
霏羽的母亲去世后,夏侯家和卢家原本那层姻亲关系就相当于一刀两断。如果卢家还像以前那样有镖局生意,现在的夏侯家还可能高看一二,但夏侯家绝不会去结交一个赌坊老板。
真是奇怪……
霏羽想不明白,又看卢安也没有察觉这有什么不妥,便也没有点明自己的想法,只是说:“没什么,问问而已,回来昆西一趟,真是觉得物是人非啊。”
“谁说不是呢,五年前,谁会想到今天呢。”卢安脸上的苦笑只停留了一会儿,目光便瞥见了巷口的人影,是伏危。
霏羽自然也看见了伏危,便挽着卢安走过去。对方正蹲在地上抬头听得认真,而说话的老者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道袍,捋着下巴的山羊胡,端的是一副道骨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