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天还是橘红的，另外半边却是深蓝，隔着水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歌声，却瞬间吸引了几人的注意，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颠覆前朝万马喑，今长安，忆旧年你的如花笑靥，眼底一片黯然。
“春去秋来长剑断，暑来寒往孤影伤。
“浮华尘世叹，一渡一彼岸，红袖飘雪舞翩翩，箫声扬。
“风流纨绔棋子袖间藏，刀剑相撞铿锵，青梅竹马长相望，金戈铁马战沙场。”
四人缓缓走入园中，便见池边水榭高台上，一位身着粉裳的女子独自站在台中央，清亮的歌喉让人不禁驻足，此时没有任何伴奏，相距百尺外的人都能听见。
霏羽眼熟她，正是沁月楼的花魁——莲音姑娘。
“高不过朝堂，逃不脱命盘，素手拨弦转，骤然银光漫天，潇洒少疏狂，助君睥睨天下。
“对镜嫣然画红妆，千里落白茫，愿你得一世安，断肠又何妨。
“十年怅，百念转，时过境迁，伊人驻，千里路，空留过往。”
霏羽静静听了一会儿，纵使她没有读过几年书，也能听懂这曲调的悲凉之意，今晚明明是宴会，为何莲音会唱这首歌呢？
对此，晚词了然地解释：“应该是新歌，只不过词作像是换人了，之前的词作清劲奇丽，曲折委婉，这个直白浅显很多。”
“嗔痴怒骂，最是欢颜展，一人心，许君白首留故事后人传。
“风霜盛满，问风景旧曾谙，故人聚首谈，共看江山如画。
“恩仇早泯谈笑间谁忆他年憾，与你执手相伴，岁月无忧难。”
莲音姑娘一曲唱罢，便盈盈一施礼，从水榭侧边的台阶走下。霏羽与莲音姑娘只在花船上见过一面，这次便是第二面，她看了看四周低声交谈的人，再回头时，发现莲音姑娘已经走到了面前。
在霏羽见过的姑娘当中，莲音不算长相最好看的，多了一分清雅少了一分秀丽；也不算姿态最好看的，多了一分肆意少了一分矜持。她令人过耳不忘，叫人拍手叫绝的本领只有一项，便是那副动人的嗓音。之前，莲音曾偶感风寒，还请了秦大夫日日前去查看，可见沁月楼对她的重视。
“羡云妹妹，真是好久不见，上次都没空和你说说话。”莲音先对晚词打了招呼，然后又看了一圈周围几人，“这都是哪家公子小姐，稍微有点眼生呢。”
“这是皇甫少爷，皇甫将军独子，这位是钟离公子，翰林院待诏，这是我表妹，妃玉阁的夏侯掌柜。”晚词一一介绍。
“原来妃玉阁掌柜如此年轻，我可最喜欢你们家胭脂了，若是下次有新的胭脂，我可感兴趣得很。”莲音丝毫不怯场地和她打过招呼，自来熟得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两三年。
霏羽自然也很上道：“姐姐喜欢就好，下次出新的胭脂我一定派人给你送去几盒。”
“那可多谢。”莲音捂唇一笑，然后又看向另外两位，“皇甫……莫非是年初刚刚成为将军的皇甫慕风少将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还有钟离公子，也是当年高中榜眼的少年英才。若不是今日宴席，恐怕与两位难得一见。”
皇甫慕风平时被人夸上一句便会喜形于色，今日倒是平静，只是礼貌地回赞一句：“莲音姑娘的歌喉也是一绝，荣幸的是我们才对。”
钟离只是默默点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像是想说什么，又像是走神在想什么。
站在钟离身边的霏羽瞟了他一眼，心想对方没有开口说莲音这曲子的歌词写得不好已经是很给面子。
被敷衍对待的莲音也不恼，仍旧笑着问：“既然如此，我就直接问了，刚才你们听了这首新曲，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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