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青萝并不是随父姓,而是随了原本母亲的姓氏,而裴红漱从圣医宫带走的古药方,便是无忧散的雏形。可以这么说,‘无忧散’便是西域女王吞并晋朝这一野心的起点。”
原来是这样啊……霏羽着实没想到顾青萝,也没想到这个药方竟然还牵扯到了上一代。只是,后半句话是如何得出的结论呢?
“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裴瑾摇了摇头,表情像是遭到莫名其妙的指责那般无辜,“这个故事很离奇,但与我无关,更遑论西域女王,她更是与我毫无关系。”
不知为何,霏羽觉得她说最后四个字时,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很快就有关系了。”钟离的回答无比笃定,接着伸出手指将信纸从信封拿出后展开,“顾家上一代有一女三子,一女对外说病死,长子成了大长公主的驸马,幼子继承家业,还有一子,便是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裴瑾笑得讥诮,表情和之前比起来夸张许多,苍白的脸色也有了血气,“不,我姓裴,他是一年前去世的裴家主。”
钟离摇了摇头,目光中不知不觉间带上了怜悯之色:“不,你根本就和裴家无关,七年前,裴家举家从京华城搬迁至此,确实是因为裴家式微,朝中无人而归乡。但同时也有人察觉到危险,想借此为你换一个新身份,并不惜杀死了加上随从在内的裴家三十人,只留下对裴家知根知底的管家儿子,并在之后改名为裴卿翮。以裴卿翮的人品,既然能得到裴家的财产,又能当官,他何乐而不为?”
“这故事讲得真动听,我都快信了,但不对,裴卿翮本名叫顾源,是顾家唯一的血脉,但顾家遭了灾,幼子孤掌难支,十五年前被我父亲收养。”裴瑾愈发嘲笑道,“那你说说,在你说的那个故事里,我是谁呢?”
面对裴瑾的挑衅,钟离不慌不忙将手中的信纸递给了霏羽,继续说:“你是顾源,当初裴家收养的是一个女孩,不是渊源流传的‘源’,而是媛心共许的‘媛’。你的父亲应该很爱你的母亲,只是不知道,你的母亲爱不爱你的父亲。”
“这……怎么可能?”说话的是许久未开口的霏羽,很显然,她被信纸上写的内容震惊到了,“十一年前,裴家根本没有裴瑾,只有一个叫做顾媛的女子,而这个女子死在了七年前,死于祈安县的清风寨山匪作乱。”
“我想,你们的计划原先应该不止如此,七年前换身份原本还有一个原因。那时京华城内正在查找西域暗探,孙家被你们说服,正让圣上重开选秀。可惜的是,裴家义女的身份很难让你当选秀女,而裴家老家主又去世了,别说选秀,你们还要守孝三年。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但你父亲为了你的安全,还是送你离开了京华城。”
钟离顿了顿,看着裴瑾的神情完全变了才说出最后一句结论:“就差一点,一位有着西域女王血脉的女子就要成了圣上的妃嫔。”
这句话掷地有声,霏羽几乎在听完这句话的同时屏住了呼吸。
真是真的吗?若是真的,西域的狼子野心简直昭然若揭。
霏羽紧紧盯着看起来无比陌生的裴瑾,看着她的神情从无辜不解慢慢变城谎言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
“岂止是差一点。”裴瑾狠狠盯着面前的钟离,眼底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心和无与伦比的野心,“这个计划根本就差很多,孙家没有让晋朝的皇帝松口重办选秀,而裴家那个老头还死得那么不是时候。如果我以丞相孙女的身份入宫,那么拉下尚书之女成为皇后也是指日可待。”
若是按照十二年前的律法,三年一回的选秀,身为前丞相孙女的裴瑾绝对有资格参加。但圣上十二年前修改了律法,取消了选妃,“选秀”便成了只是宫女入宫的“选秀”,并且是五年一次,并且放宫女出宫的时间也缩短到了二十五岁。
如果西域女王的女儿真成了圣上的皇后,以她的野心,绝对不会止住在这一步。
而且,还有无忧散……若这毒药真能控制世家子嗣,掏空世家的家底,那么晋朝真的会有朝一日被内部这些蛀虫蛀空。
霏羽看着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接着,她转身看向钟离逸尘,眼里只剩下震惊,连问话都嫌多余。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么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