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痕绡就觉鼻头一酸,还未做出什么反应,泪水便已落了下来。
自从陆痕绡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见父亲陆秉笑过几次,只记得他常年冰着张脸,皱着眉,不怎么说话。
那仅存的几次笑,也得是陆痕绡为陆家挣得了什么名誉,旁人或由衷或虚伪的夸赞。
在陆痕绡的印象里,陆秉从未说过那样支持自己的话,更多的是讥讽打击。好似陆秉的父爱都一股脑的倾注给了陆家小公子——陆痕绡的胞弟陆痕迹。
不是什么重男轻女,而是因为这个长女一身反骨:琴棋书画一概不学,偏偏舞刀弄枪滚的满身都是泥,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相反,胞弟陆痕迹得了陆家文墨的传承,一身书香气,吟诗作赋出口成章,是金陵城出了名的翩翩公子。不过陆痕迹性格内敛,很少与人交往,也便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公子连中两元后还在不在金陵城居住。
陆秉看着陆痕绡慌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又垂眸看着陆痕绡腰间挂着的玉佩,叹了一口气道:“女儿啊,你可千万别恨爹爹。”
陆痕绡哽咽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夫人又小心翼翼的转回陆秉身上,顺着陆秉的眼神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腰间,看到了那枚一晃一晃的玉佩,下意识的将它攥紧,摇了摇头,回道:“女儿不孝……壹壹不悔……”
26
晚饭做的很丰盛,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一个时辰。陆秉和陆夫人小酌了几杯,可能是因为太高兴了,微微有些醉意。
陆夫人拉着陆痕绡的手不放,看着她的脸直流泪,嘴里不停的说着:“我儿命苦啊,为娘让你受苦了。”
陆秉则一言不发的一杯杯灌酒,看着母女二人抱在一起,也默默的捂住了脸。陆家欠了陆痕绡太多太多,多到这陆家长女凭着自己官至后将军都没有一丝一毫关照过陆家。
陆痕绡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勾着唇角一遍遍拍母亲的背,一遍遍给父亲倒酒,什么也没有说。
当夜,陆痕绡在自己的闺房里收拾了一下陆秉给的物什,换上来时的那身红衣,将斗笠一带,便打算翻出陆府回桓城。
陆痕绡刚走出庭院,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咳嗽。她停下脚步,扭头去看,见是管家韩斌。
韩斌提着灯笼,独自站在小路上,问道:“小姐,夜已深,为何不回屋歇息?”
陆痕绡没答,冷冷的站在原地看着韩斌,韩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又道:“老爷今日在大厅也说了,明日便送小姐出城,并没有要把小姐软禁起来的意思,小姐何必今晚出逃呢?”
陆痕绡眉头微微一皱,冷笑一声,反问道:“谢谢韩叔关心。既然您说我没有被软禁,那您怎么恰好就在我的院外呢?”
韩斌不卑不亢的回道:“小姐误会老奴了,老奴值夜恰逢经过小姐庭院,见小姐整装待发,特来提醒一二,免得小姐忤逆老爷命令再挨板子。毕竟少了阿风那小子替您挨打,您要是受点皮肉之苦,那西部边境也不可一日无主啊,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