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角残留的那抹黑色痕迹,混着窗户上被悄悄捅破的小口,昨夜分明刮的是西风——风穿破缺口灌入,带着烟火气在屋角回旋,恰好成了一场无人点破的循环
这一连串的事,巧得太刻意,早已不能算作意外
果真是好算计啊
秦莞郡主与我,早就是被人盯上的靶子
秦莞那日花灯会,他没能除掉我,便转头将矛头对准了郡主
秦莞他明知世子殿下待郡主情深意重,这般做,一来是想搅乱我们的视线,二来,怕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取郡主性命
岳凝好恶毒的心思!七哥,这人既害过小碗儿,又让小月亮遭此大罪,绝不能轻饶!
今日不成,来日必卷土重来,燕迟与秦莞当即决定速查,对外只称林挽月病重静养,暗中却让白枫带人把海棠园围了个严实
燕迟害阿月者,我定要他万劫不复——
这位朔西军少帅,早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却鲜少像此刻这样,心脏像是被生生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林挽月只管安心养病,燕迟下了令,谁也不许叨扰,风平浪静过了几日,她的气色渐渐回转,身子也一天天硬朗起来
桃夭郡主!案子破了!世子和九娘子已经把魏言之困住了!
果然是他。秦莞从铁器炭火夹上的胶质痕迹里,顺藤摸瓜查到了他藏匿头骨、纵火灭迹的罪证
桃夭想到这儿就心头发寒——上次见他时,她还觉得这人可怜,如今看来,谁都比他值得可怜
宋柔为了他,甘愿逃婚舍弃一切,想与他远走高飞,他却偏放不下眼前的权势
他说话那般斩钉截铁——“若我不爱她,即便她为我死一万次,也都是错!”
桃夭奴婢真为宋娘子不值!还有那魏大公子,平白被打断腿,还遭了这许久的怀疑!
林挽月伸手抚平被单上的褶皱
林挽月若说究竟是谁的错,这里面牵扯的,可就太多了
魏言之想平步青云,便踩着宋柔的尸骨步步算计;宋柔呢,为了护这样一个混账,竟把魏大公子也拖下了水;宋国公利用女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权势。算来算去,都是欲望在作祟
林挽月桃夭,若让你选,你会选爱你的,还是你爱的?
桃夭二者就不能兼得吗?
林挽月人世间的事,哪能总这般圆满
林挽月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桃夭扶着林挽月的胳膊刚走近审讯的院子,就听见魏言之在里面狂笑不止
桃夭他这是疯了?
林挽月杀人砍头都做得,还能气定神闲地栽赃陷害,这样的人,哪会轻易疯魔
恰在此时,燕迟听到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审到他毒害林挽月的事
燕迟你身子还虚,怎么来了?
林挽月我若不来,怎知这人究竟会怕些什么
林挽月绕着瘫在地上的魏言之走了两圈,结局早已注定,她偏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
林挽月你说宋柔是为了爱逼迫你,可我只想问,你为何不懂拒绝?又或者,你心里该清楚,你与她的“爱”,究竟是从何而起?
魏言之抬起头,眼中满是戾气
“她是嫡女,我不过是个可笑的庶子,我如何拒绝?”
林挽月那我再问你,既然不愿带她走,为何还要与她缠绵,在她满心欢喜时,亲手割下她的头颅?
“鱼水之欢,本就是你情我愿。”
他梗着脖子,似乎觉得自己所言天衣无缝
林挽月你究竟是愿,还是不愿?
林挽月啊——
林挽月猛地转头看向角落,那里,宋柔的魂魄正凝在暗处,眼眶里骤然淌下两行血泪
宋柔,这就是你豁出性命护着的男人
燕迟阿月——
林挽月却像是没听见,眼神一凛,眼底泛起层淡淡的红光
魏言之见状,突然像见了鬼似的尖叫起来
“妖怪!你是妖怪!”
霍知府在一旁看得心惊
“郡主……这……”
林挽月他答不上来我的话,许是出现幻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