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起几个大男人的手足无措,林挽月的耐心开导终究是起了些作用
好不容易将几位姑娘安顿妥当,燕迟心头那股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
燕迟昭昭——
燕迟是偷跑出来的,对吗?
林挽月我……我有正经事要办
林挽月心里满是被看穿的慌乱,却苦于没有实证反驳,原本只想先暗中查探些眉目,没承想竟被他逮个正着
林挽月我……下次不会了。
燕迟只要你身边有人陪着
燕迟就好
他在岳母灵前许下的誓言,此生此世绝不会变
不只是身为夫君的责任
无论前路如何,他定会护她周全,亦可为她奔走效命
他总是见不得她孤身一人——他太清楚,这看似坚强的女子,早在侯府败落时,便以稚嫩肩头独自撑起了整个门楣
念及此处,燕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攥住,酸甜苦咸一并涌上,百般滋味难辨
燕迟这事若需帮手,不必瞒着我
他的声音沉缓下来,方才那点不易察觉的紧绷悄然散去,只剩下浸在眼底的温和
他知,林挽月有事,未曾告诉他
他不恼,他在等
林挽月嗯……
林挽月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绞着袖角
被他这样温和地接住所有心绪,倒比疾言厉色的责备更让她无措
风从廊下卷过,吹得檐角铜铃轻响
燕迟望着她微颤的眼睫,忽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般,明明眼底藏着惊涛骇浪,面上却要撑出几分镇定来
那时他只当是侯府千金的矜贵,后来才知,那是她独有的铠甲
燕迟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没再多问缘由,只自然地侧身让出通路,仿佛方才那点波澜从未起过
林挽月抬眼望他,见他眸中映着天光,清明坦荡,心头忽然一松,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谁都没再说话,却有什么东西,比言语更先一步融在了晚风里
林挽月这庆源背后的东家,肯定不简单
被带走时,那掌柜的还在一旁骂骂咧咧,眼神里半分敬畏也没有,竟是丝毫不把燕迟放在眼里
燕迟我已让白枫去查了
说话间,燕迟自觉地伸出手臂,稳稳托在她身侧,示意她搭着借力上马车
林挽月指尖搭上他的小臂时,能感觉到他袖口下肌理的温实
方才那掌柜的倨傲模样还在眼前晃,她轻轻蹙眉
林挽月那掌柜如此猖狂,倒像是背后有恃无恐
燕迟越是这样,越说明藏着东西
燕迟秦娘子说,不准你费心凝神
燕迟你啊,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凝儿那丫头吧
燕迟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
玄色衣袍被晚风掀起一角,马蹄轻踏,发出沉稳的笃笃声
他勒住缰绳,与马车并行,目光始终落在那方小小的车厢上
车帘被风掀起一道缝隙,隐约能瞥见林挽月静坐的身影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与马蹄声交织着,在渐浓的暮色里漫延
偶尔有晚归的行人经过,见这阵仗,都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又悄悄退到一旁
燕迟的视线未曾离开过马车,仿佛这一路的护送,不只是防备着明面上的惊扰,更要护好车厢里那份他视若珍宝的安宁
直到马车稳稳停在府门前,他才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掀开了车帘
林挽月扶着车壁弯腰下车,脚刚沾地,便见燕迟已站在身侧,伸手虚扶着,生怕她有半分不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