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贼人装束不似汉人，是北苍铁骑。

北苍是马背上的民族，全民皆兵，男子从小就要练习骑射技术，一到十八岁成年就必须参加南下劫掠的队伍。他们通过参与奇袭南景村落来锻炼胆量和战力。每个北苍男子十八岁的成人礼就是杀掉一个南景人，并亲手割下他的头颅。

面对这样凶残的抢劫者，南景北方边境的村民完全没有抗击的能力。北苍铁骑所到之处，钱粮都被洗劫一空，年轻女子以及女童也被掳走，年老的女人以及所有男子无论老幼，一律会被杀害。

对于北苍来说，女人也是财产。由于北苍的自然环境恶劣，且治病全靠巫医，女人在生育的时候通常都是九死一生，婴儿的生存率也极低。因此他们需要不断掳来汉人女子作为补充，以延续北苍种族。每个北苍男子都同时会有3-4个女人，如果他不幸战死，他的全部财产，包括女人都可以由自己的父兄或者本族内的男性继承。因此，北苍人并不在意女子的贞洁，只要这个女人还有生育能力，她就还有价值。

虽然一直生活在江南的深宅大院，谢凝烟对北苍的种种恶行也早有耳闻。虽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但她并不似其他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听到这些血腥的传闻会惊恐万状，谢凝烟反而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然会亲赴战场诛杀北苍。

这样漫天风雪的天气，穿着厚重的衣物，哪里能跑得快。皇家侍卫正带着谢凝烟向路旁的树林里逃去，只听得耳边一声尖利的风声，皇家侍卫中箭应声倒地。

谢凝烟整个人僵在原地。等她转过身来，只看见洁白的雪地已经被染成鲜红色，不断落下的雪花融化在红色的地面上，那洁白迅速也变成了鲜红。喊杀声已经停歇，周围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战马疲累的喘息声。皇家侍卫已经全部战死。

谢凝烟被眼前的景象吓的浑身发抖，她心里明白，此刻她已经是北苍铁骑的囊中之物。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让北苍人看到她的害怕，她要保持南景人的尊严。

此时，北苍铁骑中一个身材最为魁梧的人，骑着马缓缓走向谢凝烟。此人满脸胡须，目露凶光，手中握着一张弓。看来刚才的皇家侍卫就是他射死的。此人果然好箭法，谢凝烟和侍卫距离如此之近却毫发无损，侍卫则被一箭毙命。

“皇家侍卫护送的人果然不同凡响。”那北苍首领竟然懂汉话。

“美人这是要去往南景都城么？去做什么？”

北苍首领一边问话，一边仔细端详着谢凝烟的脸。真是一张美到让人窒息的脸！他们整个北苍都不曾有过如此美貌的女人。

用美人称呼自己，分明是带着几分调戏。谢凝烟见这北苍人如此无理，心中的恐惧立刻被羞愤驱散。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谢凝烟俯身抽出了身旁倒地侍卫的佩剑，举剑指向贼人，双眼直视北苍首领，说道：“尔等蛮族，只知烧杀抢掠，你可知我南景百姓是杀不光的。迟早有一天，我南景将士会踏平你北苍的每一寸土地。”

北苍首领惊诧于这个小姑娘的气魄和胆识，不由再次打量起来。她分明就是一个不世出的美人，但是看来性格却不似她样子般柔弱，是个刚烈桀骜之人。

“哈哈哈哈，你小小年纪口出狂言，若你是男儿，早已是我的刀下鬼了。美人，乖乖随我回去，只有我北苍英雄才配得上你这等美人。”

“我今日便以死明志，我南景无论男女老幼，宁死也不会到你北苍为奴。”说罢，谢凝烟手中的剑已经架在自己的颈上。

谢凝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以她的性格是宁可失去生命也不能失去尊严的。她觉得自己的死没有给南景国丢脸，虽然这一生是如此短暂，但她死得其所。

谢凝烟闭上双眼，举剑刚要自刎，她的手腕被一个暗器击中穴道，双手一松，宝剑滑落地上。几乎同时之间，有数箭并发，射中了好几个北苍铁骑。

北苍首领见状，迅速调转马头准备逃去。迎面却飞驰而来了一队南景将士。冲在最前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南景将领。他骑一匹黑色骏马，风驰电掣一般冲向北苍铁骑。

这位年轻的南景将领正是南景皇帝的皇长子萧暮云。

虽然是皇长子，但是萧暮云是庶出，并非皇后所生，其母只是位份不高的嫔妃。萧暮云从小跟随南景武林高手习武，武艺高强，二十岁的年纪已经久经沙场，是让北苍也闻风丧胆的南景国战神。

看到满地皇家侍卫的尸体，萧暮云更是怒火中烧，举剑劈杀，毫不留情。

等谢凝烟反应过来，两军已经打成一片。她只见眼前血肉横飞，刀光剑影。

刚才的过度惊恐再加上准备赴死时的极度紧张，谢凝烟此时已经身心俱疲，支撑不住，昏倒在了雪地中。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像落入了万丈深渊，她不停地坠落，不停地坠落，却怎么也不到底。无数雪花打她在脸上，手脚越来越冰冷，慢慢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