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碎碎念念的叮嘱,是对新娘子最好的祝福,这本应由她最亲的长辈来做,却没想到会是一个异地陌生,比她还小的丫头。
郑南衣怀着万千心绪跨出门槛,映入眼帘的是铺到台阶的红毯,随着礼仪麽麽踏上花轿那一刻,她原本紧张的心,此刻却如一潭静幽汪泉。
“请新娘下轿~跨马鞍~”陪着她一路过来的麽麽,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一道礼仪。
九阶台上的大殿红绸飘逸,迎接的侍卫也换下了那一如往常的玄衣劲装,殿前两头威武霸气的石狮子脖前带着吉庆的大红花。
待她一步一步走到大殿前,三位长老严肃的脸庞,难得带着笑容坐在高台之上,宫门四宫子弟也各自按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或许今日是执刃仪式,连鲜少出门的商宫老宫主此时也在。
他旁边除了陪同的宫紫商外,还坐了一个小男孩,这应该就是商宫那个妾室生下的孩子--宫流商。
雾姬夫人自是不必说,宫子羽也端端正正地坐着,旁边还有一个上官浅。
当她们两人视线偶然交汇时,上官浅朝她笑着点点头,她们刚才在徵宫已经见过一面了。
棋局已经布好了,动手的时间上官浅也告知她了,为了不惹人怀疑,上官浅在逃离宫门前,应该不准备再见她了。
这样也好,越是隐秘,破绽越少,她们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反倒是宫远徵那家伙,今日一反常态,笑嘻嘻地挨在宫子羽旁边,半点儿不见外地揽着宫子羽的肩膀,叽叽喳喳地和宫子羽说话。
若是忽略宫子羽隐忍的脸色和微僵的嘴角,倒是让人觉得是兄友弟恭的好哥俩。
郑南衣不用猜,就知道宫远徵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只是碍于今日的场面,宫子羽不好发作。
从她进入大殿开始,郑南衣便感受一道炙热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最先注意着的人自然也是他。
只是那满含纯粹欣喜的眼眸,似乎太过执着,哪怕隔着屏扇,也让她不敢与之对视。
慢慢敛着心神,透过丝丝缕缕的嫣红色蚕丝扇面,望向站在前方等待她的人。
正红色的吉服那样夺目耀眼,穿在他身上却异常地适合,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脸庞的轮廓仿佛被精心雕琢过,吉服夸张的颜色和饰品,一点儿也没有夺盖压制他的风华。
往日他的衣柜里尽是玄色或黑金色一类的常服,衬得他清冷孤寂,如同九天寒月,不可触碰。
郑南衣知道除了性格使然,更多的是因为这一类深色的衣裳可以掩盖鲜红的血液,即便受了伤,流了血,常人也看不出来。
她在无锋时也喜欢黑衣,因为漆黑昏暗的环境可以和黑衣融成一色,不分你我,那样就可以掩饰她每日留下的狼狈和伤痕。
今日的宫尚角没有戴那条玄青色的抹额,或者说今日过后他都不会戴了。
郑南衣真的难以想象,她要和这个人人称赞的翩翩公子成亲了,这样美好的画面那样的不真实。
她恍然间竟有一丝微弱的慌乱,连呼吸都乱了几分,郑南衣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紧张。
一时心乱,竟也没注意她已经在麽麽的搀扶下,来到了宫尚角身边。
当红绸递到她手里那刻,一道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畔:“别紧张,有我在呢!一会儿就好了。”
宫尚角很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刚才那一瞬间不稳的气息,他以为郑南衣是在紧张,所以才会轻轻出声安慰她一翻。
低沉温泽的嗓音犹如琵琶喃语,安抚着她紧绷的心,郑南衣的心神渐渐安定,隔着扇面朝他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