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姜迟晚去了通州,谢危几乎愣住。
本想若今日得知她去了哪里,日后纵然她并不想见他,他也可偷偷看上一眼。
未曾想,竟是通州。
今夜,为引平南王逆党之人怀疑公孙仪叛变,放出公孙仪在狱中的消息,引逆党劫狱。又叫张遮假扮平南王在朝中的细作度均山人,跟随逆党,找出他们在通州的据点。
可这乃兵行险招,恐会引起张遮怀疑,于是他便打算叫张遮同逆党一同葬于通州。
可姜迟晚偏偏在通州。
剑书先生,夜已深了,今日便要启程去通州么?
谢危行色匆匆。
马车已然备好,然谢危此举实在仓促,似是忽然决定的,不免让他心生疑惑,多问了这一句。
谢危别废话。
谢危倒头一次这般疾言厉色。
他如今身体本就不好,夜里风又大,如此值得他不顾一切奔去的,恐只有一人。
剑书闭上了嘴。
车夫不停歇地行了整整一夜才至通州,他们到通州时已至晌午,马车停在燕家军军营中。
知谢危在燕家被怀疑时帮了燕家一把,故而将领是恭敬地来迎他的,本已挂上笑容的谢危,却在转头时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天这般冷,她身着雪白裘衣,抬着头,那粉白的脖颈露出来一些,纤纤玉手将伤药洒在士兵伤口上,随后又为他包扎。
谢危的眸子微微红了。
龙套谢大人。
顺着谢危目光望去,恰好落在那姑娘身上,将领笑了笑。
龙套正逢冬日,士兵们操练时难免磕碰,伤口又难愈合,军中医士实在忙不过来就找了这姑娘帮忙。
谢危目光灼灼,绕是一心在为士兵包扎伤口的姜迟晚也察觉到,抬起头来,却发现谢危的眼睛一瞬不眨看着她。
姜迟晚的手顿了顿,恐惧几乎立刻占据了她整个心,可她仍旧故作镇定。
此处这般多的人,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况且军营之中,他也不能强迫自己的。
瞧着谢危同那将领进了帐中姜迟晚才松口气,继续为他们包扎。
日后再也不来了。
龙套姜姑娘,你人可真好。
龙套不知姜姑娘可婚配了吗?
面前这人似乎不顾手上的伤口,红着脸问道,见姜迟晚迟迟不开口,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姜迟晚是个不会拒绝人的。
正想着措辞,已有人站到她面前,那熟悉的气味,让她抬起头来,入目的便是谢危那张带着怒气的脸。
谢危这位姑娘,谢某也受了伤,可否先给谢某处理下伤口?
虽是在问她,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谢危早该知道他一见到她便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尤其是在见到别的男子问她可有婚配,而她低头未语的时候。
平日里,总那般拒绝他,此刻便不会拒绝别人了么。
还未开口,谢危已然拉着她进了帐中。
姜迟晚你放开我!
姜迟晚声音染上哭腔。
谢危总是这般阴魂不散,无论她逃到哪儿,都不能彻底离开他么。
谢危为何不拒绝?
谢危本想好好同她谈一谈。
但话说出口已带上几分责怪与愠怒。
姜迟晚这是我的事。
她倔强地抬着头。
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也含了些水雾,再往下便是那不点而红的朱唇和她粉白纤长的脖颈。
谢危只会哭。
谢危已然不知第几次说这句话。
指腹方才想为她拭去娇嫩脸颊上的泪珠便被她偏头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