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竟愈发的痛了。
像是有只手在脑中搅动一般,野猫撕咬尸体的声音,无边无际的荒野中漫天的大雪,姜迟晚冰冷的拒绝声,冷的刺骨。
纵然被剑书扶着回了房间还是好冷。
他低声压抑着自己,浑身却是颤抖的,虽有炭火的暖气传来,他仍觉得如今置身冰天雪地。
吕显这是怎么了?
吕显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吕显有些慌张。
他跑过去查看谢危时,瞧着他那头痛欲裂的模样才察觉,竟是离魂之症又犯了。
吕显明明没有下雪,怎么还会犯离魂之症?
剑书今日在临孜王府遇上了姜三姑娘,说了些话便这样了。
他向来将姜迟晚放在第一位。
如今姜迟晚一副要与他诀别的模样,他这般倒也在情理之中。
吕显我去同姜三姑娘说清楚。
这一切因他而起。
若是造成什么,也是他的错。
如今,这误会该由他解开,一切的一切,谢危与姜迟晚间的种种,也该由他去说清楚。
夜色正浓,只零星几点微弱的星光。长街上未有多少行人,吕显的马车却愈行愈快。
此时去见姜迟晚是不合时宜亦是不合礼数的,可他已顾不得那么多,直直见到姜府的牌匾才停下。
绮云吕老板,夜深了,我家姑娘不可能见你,如今叫我来已是仁至义尽。
绮云分外无奈。
自三姑娘从临孜王府回来后便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她深知三姑娘是个易冲动的,便紧绷着时时刻刻察着房中的动静。
偏生竟有小厮报说吕老板要见三姑娘。
她也身心俱疲,但不得不为三姑娘走上这一趟。
吕显可此事很紧要。
吕显吕某亦知此举不妥,还望带句话给你家三姑娘,谢危不能没有她。
绮云世间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反驳。
她本就对谢危无多少好感,只因自家三姑娘喜欢,她才时时捧着这谢少师。
如今三姑娘不喜欢了,她也不喜欢。
吕显爱至深处便会如此。
他说话时还微微喘息着。
本是微凉的春日夜里,他却生了一层薄汗,是因为路上急切,亦是因为此刻心慌。
只那话坚定至极,十分地肯定。
在府门后站着的姜迟晚亦听到了这句,她的眸光暗了暗,不自觉地攥紧衣摆。
明日她便要启程同二姐姐去蜀中,这一去,归期未定。那时谢危痛苦的模样清晰地再次浮现眼前。
绮云这话我会带给三姑娘的。
绮云吕老板您也早些回去吧。
姜府的门在他眼前重重关上。
此处或有他人眼线,谢危的离魂之症他提不得,只能以一句不能没有她来说服。
只希望还有有些用。
绮云三姑娘,明日还要赶路,话也听完了,您早些休息吧。
她好似已经听不到绮云的话。
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微凉的月色之下一步步朝房间走去。
究竟该如何呢。
她扪心自问,从未想过做自私的人,故而为救张遮,愿回京城。为不做谢危的阻碍,愿与他分开。
可如今,吕显说,谢危不能没有她。
但是二人之间的阻碍如同隔了万重山般,不光沈琅,还有谢危必须要报的仇恨,她当真该信谢危不能没有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