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已是深夜。
姜迟晚有些许疲累与羞怯地将被子蒙住了脑袋,躺在床最里一侧,而谢危则在外侧。
他的眸子是未淡去的几分幽深,望着她的背影不禁轻笑一声。
谢危再不出来便闷坏自己了。
他的声音如幽泉击石般的好听。
可如今听来,只叫姜迟晚多几分恼意,反倒将自己蒙的更紧了些。
谢危是生生将被子从她手中拽出来的。
谢危不是说手累么?
谢危怎么还有这般大的力气。
平日位高权重、深谋远虑的少师在她面前便如无赖流氓一般。
姜迟晚愈发又羞又气地探出头看他一眼。
只这一下倒给他机会,他轻轻一扯,便将姜迟晚扯进他的怀中,大掌抚在她的背上。
姜迟晚谢危。
纵然生气,她的声音也软得勾人。
谢危竟未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谢危若睡不着便同我说会话。
他如今眉目清淡,不似方才尽是情欲。
清冷出尘的倒叫人觉得接近了便是对他的玷污一般。
姜迟晚我不知说什么。
姜迟晚仍有些气。
纵然被下药并非他本意,可方才被他那样折腾一通,她只觉得在他面前自己仿若丢尽了脸。
谢危不知?
谢危那我便问了。
谢危似有什么想说。
他那远山淡墨的眉挑了挑,轻飘飘说出一句。
谢危当初为何喜欢燕临?
到了如今这日他竟还死死记着这事。
空气中似乎都因他这话漫着一股酸味儿,可他的话语平淡,倒如同不在乎。
只覆在她单薄的背上的手竟不自觉用力了几分,指尖蜷了蜷。
姜迟晚不过因为头一次见他那日,阳光正好,木芙蓉花开的正盛,他又恰好那般意气风发。
所谓初见心动,不过一个时机。
那时算是她去姜府后心情最为好的一天,阳光也分外灿烂,仿若一切都是为遇见燕临准备的。
那时的她,依旧胆怯。
又怎么会不被那般自由恣意的少年拿走几分喜欢。
谢危是么?
谢危看来上天倒眷顾他一些。
话中隐隐含了几分失落。
甚至几分自嘲。
燕临那般自小在燕家庇护之下成长的,自比他这个在艰难险阻中一步步爬过来的人恣意些。
初见姜迟晚时,他便已经是那般坏的透顶的人。
姜迟晚那你呢?
姜迟晚谢危,我如今都不懂你为何会喜欢我。
姜迟晚与他此刻面对着。
那双清澈的眸子正正好看着他的脸上的全部,他的手抚过她的碎发。
狭长的眸子之中,除她之外再无旁的。
谢危初见你,你便没有在生死关头抛下我,甚至连我的琴你都抱了一路。
谢危那时,我只觉得你与旁人或许有几分不同。
那个冬日实在寒冷。
被贼匪追杀着,他们至了末路,进入深山之中,那深山内是厚厚的积雪,风雪交加。
他不愿放弃那琴,可离魂之症已让他无法再抱着那琴走下去。
是她,一直抱着琴。
山洞外的雪久久不停,他觉得或许自己将要冻死在那山洞里,不禁连自己都嘲讽,实在可笑。
怀着满腔仇怨,本想在京城好好筹谋,怎么还未至京城就要死了。
可她,分明守礼至极的姑娘,竟然在那样一个山洞中,为他解开衣带紧紧抱着他,将周身温暖全部给了他。
谢危后来,我总想再见你一面。
谢危那时正逢秋日,繁花枯败,你竟亲自将花葬入泥土中,甚至鸟儿受伤了都要管一管。
姜家虽不算高门贵族,倒不至于短缺了府中的姑娘,只那时姜迟晚穿得也实在素净。
后来,京中关于她如何接济灾民之说才渐渐传起,若是别人,他定然也怀疑几分那人是否只是做戏。
可是,是她。
当真是一个良善至极的姑娘。
谢危我想着,或许你这般良善也愿意分些爱给我。
谢危我本是一个坏透的人,竟那般想爱一个心善的你。
谢危话落。
本还有几分气的姜迟晚此刻气已全消了,甚至心中有几分不知名的情绪。
她原以为不过救他一次。
姜迟晚谢危,日后我定会给你多些爱的。
姜迟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