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布之下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是本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鲜活的姑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
如今竟就那般毫无生气地用一张白布遮住了身子,被人如同破布一般扔在地上,受人侮辱。
薛姝不过才刚抬出来就这般生气?
薛姝想必你很想看看她如今什么样子吧。
纵是人死了也不该这般的不体面。
薛姝竟当着他们的面直直将那白布掀开了,露出尤芳吟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来,她的唇已是乌青的。
那张原本娇嫩的脸上尽是血痕,身上的衣裙已经破烂,露出许多溃烂的伤口,烫伤、鞭伤甚至刀伤。只微风吹过,便有阵阵腐烂之气。
吕显我杀了你们!
吕显已然崩溃了。
她是那样一个坚强的、鲜活的姑娘,怎么如今就成了这样冰冷的、腐败的尸体。
若不是嫁给了他,依着她的生意头脑,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了这一生的。
薛姝杀我?
薛姝你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
薛姝面上没有半分变化。
依旧那般淡淡的笑着,这笑却让人心生恶寒,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
燕家军并未跟着进入定国公府之中,如今只有他们二人,便是为了叫他们放松警惕。如今,薛姝却愈发的嚣张了。
她竟一步步走下了台阶,站到二人面前。
薛姝今日这事本该叫我弟弟来做,可薛家派出去的人竟没有把你抓回来。
薛姝我就觉得你应该是跟着吕显一起来了定国公府,在这里等了你许久呢。
薛姝狠厉的目光落到姜迟晚身上。
她长长的指甲划过姜迟晚白嫩的脸颊,只一下,便在她脸上留下了印子。
她笑得愈发兴奋。
薛姝你说,我若是叫人用刀子刮花了你的脸,丢给谢危,他可还会那般爱你?
她的眼中尽是怨毒。
只她的话音方才落下,这定国公府的后院之中竟升起层层烟雾来,呛人得很。
龙套不好了贤妃娘娘,后院走水了!
料着今日吕显会来,怕他带着什么人手,所以薛家的下人已几乎尽数散了,如今也只剩薛姝一人做主。
后院竟在此时失火了。
薛姝你们带几个人去灭火。
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指了指前头的几个兴武卫,叫他们去了。
自姜迟晚与吕显入京时薛家便派人跟着了,并未发现一起的士兵,如今就算是有人救他们从城门到此处也需要时间。
届时,她早就将姜迟晚折磨死了。
吕显薛姝,你有什么就冲我来,放开姜姑娘!
姜迟晚本就是为去宫中才与他同行。
只他们都未曾料到,在薛家的会是薛姝一人,而她恨不得将姜迟晚剥皮抽筋。
可若有些什么,也该是他来承受。
薛姝怎么?
薛姝姜迟晚,你如今又多了一位一心一意护着你的?
薛姝可怜吕夫人的尸身就放在那里,她的夫婿这般快就被个狐媚子勾走了心呢。
薛姝的言语愈发恶毒。
她已然快疯了,不,她本来就疯了。
护着姜迟晚的人一个又一个,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凭什么都这般喜欢她。
姜迟晚薛姝,你胡说什么!
她从未如此愤怒。
吕老板妻子的尸身就在那处放着,薛姝竟信口雌黄,说出这般恶毒的话。
薛姝无论如何说她,她都可以忍,可是,怎么能够涉及吕显同他的夫人。
薛姝才这么点就受不了了?
薛姝那日后你在我手上要遭的罪恐怕你是半分都受不住。
薛姝不过,我可不会轻易让你死的。
她笑得愈发疯狂。
可府外竟传来打斗声,兵刃相接,又是声声惨叫,不过片刻,竟就来到了这院子中。
而兴武卫此刻竟还没反应过来一般。
只等着薛姝的命令。
薛姝愣着做什么,还不上?
她此刻已然慌了。
直直往后退去,却被石头绊住,倒在地上。
怪不得没有一同入京的士兵,原是都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混进来的,后院在此时失火,定也有他们一份。
她竟被算计了。
只薛姝方才想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竟见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压在她的脖颈间。
姜迟晚都别动!
姜迟晚的手仍有几分颤抖。
她不敢杀人,此刻竟怕自己的刀刃刺进薛姝的脖颈,只是紧紧握着匕首。
此时兴武卫尽数停了下来,他们本是人数众多,如今却有一半已经折损在燕家军手中。
想起从前那些不被沈玠放入眼中的日子,想起失宠时宫中人人对她冷嘲热讽的日子,薛姝咬了咬牙。
薛姝不必管我!
薛姝就算今日拼了命也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