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的血迹被下人扫净了。
张遮离府时偏生又被姜雪宁的人拦的没有去路,她的侍女也是张扬高傲的,说要他好生陪着三姑娘。
姜迟晚本欲说退了那侍女,却又小心翼翼看了张遮一眼,眼中希冀尽数暴露。
张遮那便听二姑娘的。
张遮却神色淡淡道。
二人便在凉亭中坐下了,赏着落雪,姜迟晚转过头去看他,此刻他只需坐在她身旁便叫她生出无数欣喜来。
可看着看着,却又发觉他也在看自己。
落入他那双沉静的眸子里,她慌张地撇过头去,将身上的狐裘拢了拢。
绮云姑娘,药好了。
绮云再次端了碗药过来。
姜迟晚身子不好,一日几碗药的事常有,只是此次病的突然,大夫配的药也愈多了些。
且每碗都苦涩至极。
绮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了片刻,脑中却忽的冒出一个想法来,将那药碗塞到张遮手中,暗暗对张遮使了个眼神。
绮云张大人,我还有旁的事要做,劳烦张大人看着三姑娘喝下去了。
绮云三姑娘病的厉害,手脚都虚软了,可能还要再劳烦大人喂给姑娘。
反正此时这庭院是没有旁人的。
她家三姑娘与张大人都极为守礼,哪怕此时两情相悦,互表心意也不肯有半分逾矩,她便想帮帮他们两个。
姜迟晚未曾料到绮云会如此,柳眉微皱,心却跳的厉害,耳尖微红。
姜迟晚绮云。
姜迟晚几分羞嗔地唤了她一声。
绮云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不过片刻便溜没了影,那药碗被张遮牢牢握在手中,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张遮那般守礼,此刻却要他来喂她,分明是在为难他。
姜迟晚我……我自己来便好。
姜迟晚伸出手去拿那药碗。
却又不经意地触到了张遮的指,她便即刻缩回了手,脸颊更红了些。
不知怎的,张遮此刻眸中却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在他平日向来冷淡的眼中极为罕见,修长的指握住了汤匙。
张遮我来吧,姜姑娘。
他的声音平静。
将那散着热气的汤药舀起来些,又分外贴心地放在唇边吹凉了再递到她的唇瓣边上。
旁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这样的温柔细致,不再古板的他,只属于她一人,也只存在于她的眼中。
外头的风雪此刻仿若都停下了,姜迟晚将那勺汤药咽下,却觉向来苦涩的药经他手竟也少了几分苦味。
一勺勺喂下去,直至那汤药见底。
她的唇多了几分红色,唇边却有些许药渍,犹豫了片刻,张遮还是从怀中取出那方藏青色的帕子来,俯身向她,温柔至极地将那药渍擦去。
抬眸便又对上那双湿漉漉地如小鹿般清澈的双眼,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周遭好似愈发的静了,静的叫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那一瞬间他竟将所有的礼数都忘了,眼中只有她的红唇。
可是靠近了些,他又生生忍住。
还未成亲,他还未给她名分。
不可以如此。
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