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漪简直要被两人气笑,指着三兄妹的手不断颤抖,说不出话。
青苁拿着一长长的黑色莽鞭进来交给萧元漪,萧元漪拿过来一抖,鞭子与空气摩擦发出响亮的“噼啪”一声。
程颂、程少宫一颤,咬牙坚持站在婉宁面前。婉宁看着挡在自己的两个身影,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萧元漪怒道:“三息时间,立刻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块照打不误!”
程颂、程少宫:“嫋嫋犯错,是我们当兄长得管束不力,请阿母责罚!”
程姎心疼娄傅母的伤,可也知是她做错了,亦站到程少宫身边,挡住婉宁:“叔母息怒!”
萧元漪深深看了几人一眼,扬起鞭……
“夫人息怒!”
“夫人!”
一低沉、一清扬的两男音同时响起,萧元漪的手顿住,婉宁也收回了将要推开程颂三人的手。
是程始和程止回来了!
桑舜华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手抚着额,蓦地娇弱倒下!
程止一惊,忙三两步冲到她身边及时扶住人,回头大喊:“来人!快去请医士来!”
娣妇晕倒,今天这事肯定是审不下去了。
萧元漪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中回过神来,无法只得跟去看桑舜华的情况。
程颂、程少宫两兄弟相扶着起来,同时不忘拉一把程姎。
娄傅母和菖蒲早已瘫倒在地,哼也哼不出来,程姎去察看,婉宁瞄了她的动作一眼,喊道:“姎姎阿姊。”
程姎苍白着脸抬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婉宁:“幼时阿姊帮我的恩情我都记着,所以这次我不会要她们的命。只是……别让我在程府再看见她们!”
程姎立刻道:“嫋嫋,此次是傅母做的不对,你放心,我会让她会葛家的。”
说到最后,她神情低落下来,垂着头,眼泪滑过脸庞:“嫋嫋,我、我,对不起……”
婉宁拉起她,擦干她的泪:“阿姊不怪我就是万幸,既不是你授意,怎么能算你的错。”
看在她方才还挺诚心以及她的确帮了年幼的程少商,婉宁倒真没想跟她计较什么。
只是么,不计较不代表她会愿意吃亏,所以那书案注定不会完好。
程姎眼中含泪,笑了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
婉宁点了头。
程少宫一拍掌,激动道:“哎呀,这才是我程家人嘛,都一家人,别为外人坏了感情!”
程始进门,听见这话,大声咳嗽一声。
程颂、程少宫立马乖乖站好。几个小辈同时行礼:“阿父。”
“叔父。”
程始板着脸,让程颂、程少宫回自己院里好好待着,又命人把程姎送回院里。
最后只剩下婉宁,对上女儿看过来的眼睛,程始拍了拍她,叹口气:“嫋嫋,你可真倔啊!像你阿母!”
婉宁垂着眼:“所以呢?”
程始:“书案的事阿父了解了,是你阿母心急,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的。平时待你严苛也是希望你更好,嫋嫋,别怪你阿母。”
婉宁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突然问:“阿父,为何你们当年走时一个人也没留给我呢?”
程始手一顿:“当年战事紧急,你阿母生下你和你三兄不过一个时辰,便已随军出发。况且,你大母……”
程始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怎么说怎么都像在找借口。
说什么?说他以为他的女儿留在家也能过好日子吗?可是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阿母会那么狠心。
婉宁笑了笑,接话:“所以家人也并不可靠,只看对自己有没有用是吗?”
程始一愣,连忙想说些什么,婉宁在他开口之前道:“承认吧!阿父,阿母没那么看重我,甚至抵不过她在程家的威严!”
婉宁说完行了一个礼,趁程始没反应过来前离开了。
程始站在原地半晌,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并不赞同夫人把嫋嫋逼得太紧,但他觉得夫人是为嫋嫋好的。可这次,真的是为嫋嫋好吗?
桑舜华是装病,医士来了也诊不出什么。
她跟萧元漪交谈了一番,劝其不要急,嫋嫋的性子硬着来只会两败俱伤。但是萧元漪究竟听进去了多少,那就只有自己清楚了。
晚间,程止和桑舜华聊天时提起婉宁。
程止道:“嫋嫋外柔内刚,且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秉性,她和姒妇怕是有的磨。”
桑舜华手下为程止按着头,也是轻叹:“她们母女何止是性情不合!”
程止哦了一声,握住桑舜华的手,看着她,等她给自己答疑解惑。
桑舜华:“姒妇秉性公正,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短了旁人。偏偏嫋嫋自小缺人疼爱,最重视亲人的态度,也最不肯吃亏。她们呐……”
摇摇头,桑舜华没再说下去。再怎么,隔房家事,她也不好议论太过。
程止若有所思,半晌无奈道:“嫋嫋性子邪了些,以后家里怕是平静不了。”
夫妇两个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了然。
不过他们的预感还是有些不准的,那日晚间,程止和萧元漪回房也讨论了婉宁的事。
萧元漪坚持要管教婉宁,不能让她这么无法无天下去。
程始劝了好久,还是拗不过她。
正好万府万将军携家人归京,两家自来交好,程始先一步以让婉宁代为访友为名,把婉宁塞去了万府。
等萧元漪发现,已经阻挡不了,一气之下,甩袖间打碎两个花盆,狠狠瞪了眼程始,在对方的赔笑间作罢,自己生起了闷气。
老董氏知道这一出,在房里大笑出声,一直不舒坦的身体感觉都轻松了很多。
隔日,萧元漪日常处理家事时,突觉手臂麻痹,但那感觉只有一瞬,她便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