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苁能听到的,她也听到了。特别是那一句女公子说女君怀疑她对葛氏和老夫人动手的事。
莲房很担心婉宁,更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她听话,但不傻,女公子一改从前不屑的态度,甚至让她往那讨厌的几处送东西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惊奇。
后来那几人病了,她没多想。直到刚刚听到女君的问话。
莲房默默打了个寒颤。
婉宁停下喝茶的动作盯着莲房:“你在怕什么?”
莲房回神:“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咱们该去拜拜了。”
婉宁嗤笑一声:“是该拜拜,不过该去的不是我们!”
莲房看她没有因为女君的话不高兴,放下了心。
一定是她被误导多想了,女公子哪来的能力能短短时间报复所有人,要真这样,她才开心呢!
从小到大,她和女公子都只有彼此,也只能依靠彼此,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女公子强大。
莲房一如既往地勤快收拾着房间,婉宁看了她忙碌的身影一会,把人唤到身边,问:“莲房,愿意去外面走走吗?”
莲房满头雾水:“去哪儿?女公子想离开府里吗?”
婉宁点头:“你不觉得这里呆着很没意思吗?”
莲房把手上的床被铺好,走到婉宁身边:“如果女公子在这儿不开心,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婉宁摸摸她头:“好丫头!”
莲房:……
有种被当宠兽的感觉。
不过女公子还是待嫁的女娘,她们也没机会走啊?
婉宁很快给了她答案:“有机会的。”
莲房不清楚她的打算,但依然答应了。
最后,在莲房要退下去外间守着婉宁休息时,婉宁突然放轻了声音问:“莲房,你敢杀人吗?”
莲房眼睛瞬间睁大,继而脸上浮上苦恼:“女公子,我可能杀不过别人!”
说话间,她还不忘举起了自己细条条的手臂,证明她的确没什么武力。
婉宁立刻笑了起来,好半晌才止住,道:“胆子够大就可以了。”
……
莲房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倒头栽在榻上,手抚在胸口想着女公子方才的话。
原来,美丽的事物有时候也能杀人于无形吗?好厉害!
带着这样的感叹,莲房陷入沉睡。
梦里一会儿是葛氏趾高气昂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她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满是痛快。
第二日再睁眼,莲房的眼神中有着往日没有的暗色。原来不知不觉间,往日的债,她和女公子都在一一讨回。
真好啊!
婉宁一早起身去了程姎的院子,因为葛氏的离世,程姎换上了丧服,并收拾东西准备回一趟葛族。
看见婉宁来,程姎显得有些惊讶:“嫋嫋,是有什么事吗?”
婉宁:“我来看看你,听说你阿母……”
程姎眉眼黯然,隐隐泪光浮现眼眶:“你也知道了。”
婉宁点点头,并安慰她节哀顺变。
程姎勉强打起精神,冲婉宁笑了笑:“我知道了,都是我让大家担心了。”
婉宁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
知道她曾送给程姎的东西,有一部分适合长辈的被程姎连同自己做的一些绣活送往了葛族给了娄傅母和葛氏。
婉宁终于确定了葛氏是如何死的,便放下了心。
婉宁承认她有利用程姎的成分,那些物品若单用并不会出事,而跟她曾用在葛氏身上的毒一混合便生成了催人命的毒素——透骨。
此毒无色无味,却能在极短时间要人性命,并在体外出现斑斑乌痕。
倘若有人在其死后三天察看尸身,不定会引发误会,认为此人是被她人虐待死去。
婉宁:“姎姎阿姊,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娄傅母不是性情多好的人,你外祖家甚至还收留她在你阿母身边真的可靠吗?”
程姎神情似懂非懂:“你是说……不,傅母她不会的。”
婉宁欲言又止,看程姎神情抗拒,便不再说了。
婉宁又轻言安慰了程姎一会儿告辞离去,程姎留在屋中对着已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发呆。
人心多变,多年的主仆情义真的能抵过所有吗?
程姎不知道,微一咬牙,她唤来了几个侍女加快了收整的速度。只等萧元漪那边准备好丧仪祭礼,她便立刻跟随离开。
老董氏院子,婉宁来这儿绕了一圈,满意地看见床上的老妇人更加瘦弱了一些,唇角微带笑意的离开。
路上,莲房压低声音道:“真是解气,老夫人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婉宁眼中笑意加深了一些,可不是嘛,程少商饿的没有一丝力气的时候,最想的就是从这些仇人们身上狠狠咬下几块肉,让她们也尝尝自己的苦痛。
婉宁从来没打算放过这些人,从前不直接杀了她们,一是老董氏现在还死不得,二是当时她认为让葛氏清醒又疯癫的失去一切才最痛苦。
现在改变计划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萧元漪和程姎。
老实说,程少商内心是渴望萧元漪的疼爱的,只是萧元漪的作为让婉宁深感不值,所以萧元漪的身体自然也被她动了手脚。
一招鲜,吃遍天。一点小花毒,能让人身体虚弱却要不了命。
至于程姎,婉宁不待见。介于程姎曾对原主的帮助和她也不算主动的那方,婉宁自觉只是借她手杀了葛氏,让其伤心十天半个月,而没对她本人出手已经很留情了。
如果今后程姎知道了怎么办?
别说婉宁不会给她机会,就是知道了她也不在乎。既得了利益,就别怪债主讨债了。
萧元漪从青苁那儿得知婉宁的动向,头疼地揉揉眉心。
青苁担心地看着她:“女君,您没事吧?”
萧元漪垂头闭着眼,颤动的眼睫遮住了她眼中的神色。
她道:“阿苁,我觉得我是教不了她了。”
悔恨、伤心、恨铁不成钢……萧元漪说不清心里的感受,但不可否认她是失望的。
谁乐意自己孩子竟会对自己出手呢?
可这些苦闷她只能统统憋在心里,连程始都不能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