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程止和桑舜华夫妻已与程始夫妻话谈过一阵。
婉宁进来,身后还跟了一队兵士。她抬手,让众人留在门外。
程始意外又惊喜,走过来来回打量婉宁。
程始:“好!好!不愧是我程始的女儿,有如此气魄!你所做之事,为父都已听说了。我的嫋嫋,当真了不得!”
看过婉宁身无大碍,反而愈加精神,程始乐的合不拢嘴。
婉宁与他见了礼,回道:“阿父不觉得我有失女娘的礼仪就好。”
萧元漪在程始后面咳嗽了两声,桑舜华扶住她,低声询问她现在可还好。
程始也投去关怀的视线,萧元漪此刻唇色苍白,微微对两人摇了摇头。
婉宁见她,淡淡唤了一声阿母。萧元漪不应。
程始觉得气氛尴尬,打圆场说萧元漪路上还说婉宁这次做的对,不堕程家威名。
萧元漪抬手掩了掩口鼻,反驳:“将军莫乱说,我何时说过此话。”
程始啊了一声,纳闷道:“不就车马中吗?”
桑舜华一笑,道婿伯与姒妇一路辛苦,请里面歇息。
婉宁看了萧元漪一眼,眼含探究。
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背后有她的影子,居然还来了?这是要做什么?
婉宁:“阿父与阿母先去休息,城中还有些事,嫋嫋去打理了就来陪您二位。”
婉宁说完就走了。程始来不及阻止,嘿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瞧三弟程止。
程止摸摸鼻梁,朝他一笑:“嫋嫋近来忙,大兄见谅!见谅!”
程始瞪眼:“你个当人叔父的把侄女当下属使唤呢?”
程止连声喊冤枉,说嫋嫋心怀百姓,可积极着呢!
走到大门外的婉宁停下脚步吩咐莲房去程家随从处打听程始夫妻为何会来。
莲房很快回话,说家主皇差回途闻得骅县之事实在担心特意赶来的。
至于女君萧元漪,听闻也是担忧女儿。
婉宁眉头微动,没说信还是不信。
婉宁:“走吧!城外还有最后一批难民需得安置。”
等这一件事完成,想必她的内力能更上一层。
莲房不知道婉宁的打算,惊讶了一瞬:“女公子,家主和女君那儿,您真不先去陪着吗?”
安置百姓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事她们这些下属其实也可以的。
身后一众士兵听到谈话,眼神微动。
他们也觉得婉宁大可不必亲自前往了。这几月女公子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
婉宁:“阿父既为将领,自会体谅。做事有始有终,不用多说了,我们走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
程家宅院,程始和程止去说话,桑舜华带萧元漪去后院安顿。
桑舜华还道几月不见,姒妇身体怎么这般孱弱。
萧元漪眸光晦涩,转移话题问:“嫋嫋最近可有给你们惹事?”
桑舜华见状体谅的不问她的身体,只笑着道:“姒妇毋用担心,嫋嫋甚好,这几月助我夫妻良多。”
萧元漪紧紧盯着她,似是不信地问:“娣妇所言为真?”
桑舜华惊讶,点头道:“自然为真,姒妇难不成以为我会故意骗你?”
萧元漪表情一瞬间复杂,口中回答桑舜华:“怎会,我了解你的性子。”
只是她心中不信,那个胆敢对她、对自己大母毫无顾忌动手的女儿竟会真的对百姓如此仁善怜惜。
桑舜华劝萧元漪对婉宁放下偏见。
桑舜华:“姒妇可知,嫋嫋最初到骅县不仅带兵清扫悍匪,更是连续一月,日日睡不满三个时晨便出门随夫君安抚百姓。”
“嫋嫋怜弱却不畏强,你莫将你带兵那一套用在她身上,不成的。”
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萧元漪不喜听到旁人反对,正要说“你可知她干了何事”,但才张开口,她又自己咽了回去。
罢,家丑不可外扬。饶是三房,有些事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桑舜华看她这模样,当她无甚可辩,接着道:“姒妇不防放下心防,以看别家女郎的眼光来看嫋嫋,届时自会知晓嫋嫋的好。”
萧元漪还能说什么,道一句试试后,饮了一碗参汤,暂时安歇。
陷入沉睡前,她的心中也闪过一个微弱的念头。
有没有可能,让那胆大包天的女儿扭转她那阴毒的手段。
萧元漪找机会拦下了婉宁,道:“你跟我来。”
说罢,她先一步往前走去。
莲房小心瞧了瞧婉宁的脸色,没看出有何变化。
婉宁对莲房道:“带着程小妹去练一个时辰。”她看向前方的身影,意味深长道:“我有些事需要处理。”
程小妹左边看看,右边瞧瞧,识趣地跟着莲房走了。
程小妹:“囡囡告退。”
婉宁跟萧元漪到了一间僻静的房间,阖上门,婉宁也不跟对方客气,径直找位置坐了下来。
婉宁:“阿母有何事,特意带我来这么个把方。”
萧元漪忍住喉间不适的痒意,淡淡道:“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阿母,我以为你恨不得杀了我。”
婉宁看着她,过了两息突然笑道:“阿母说笑了,你可是生了我的人,我怎么可能杀你。”
她倒是想杀她给原身出口气,不过原身可能不想。
萧元漪眉目肃穆,不想跟她扯下去,直接道:“程少商,我知道你恨我,也恨你大母。甚至你杀了姎姎阿母之事,为了你阿父我也可以不追究。但我望你收手,要知道程家是你的家,也是你的根。”
根?婉宁动作一顿:“阿母别开玩笑,有些话乱说不得。”
萧元漪眼中闪过躁意:“你在装什么?是,你手段高超,给自己报了仇。然后呢?要杀了程家所有人吗?”
婉宁哈哈笑了两声:“阿母病久了,连脑子也不甚清楚了。若我要毁了程家,我又怎会在骅县?”
怕不是都给萧元漪服丧三月了。
萧元漪听出她言外之意,缓和口气道:“如此便好,骅县之事了了,你便随我与你阿父回京。”
婉宁似笑非笑:“不是嫌我心思恶毒,无法教导?”
萧元漪哽了哽:“回去后,我自当为你们兄妹延请西席。”
婉宁垂眸,站起身,掸掸裙摆:“不必了,我们两个还是互不打扰为好。”
“你——!”
萧元漪不可置信地看着开门欲要离去的人,心中怒意上涌。